kandy
2009-05-25 23:40:43
生命真的是最珍貴的?
故事一開場就是一句悲劇的預告:1944年9月21日晚上,我餓死街頭。在那樣一個悲傷的年代,死亡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經常看見死亡的人一定會嘲笑我們,每天擔憂坐飛機會不會墜毀,會不會被新疆佬的羊肉串感染愛滋病——真是可笑的年代。按常理推斷,那樣的年代,人命一定很不值錢,但可笑的是,往往最美的靈魂就是在這樣的年代誕生的。可以說物質和精神就是一對反義詞,物質發達的時代,精神往往要被忽視。
從阿泰的身上拿出來的罐子被扔在草叢裡,然後妹妹的身影就從草叢中浮現,週身螢火蟲圍繞,哥哥終於和妹妹團聚在一起。宮崎駿的浪漫主義為我們設下了一個迷,就像看一部註定悲劇結局的電影,雖然知道結果,卻更加想看過程了。
在空襲中,媽媽被炸成重傷,身上纏著繃帶,繃帶上血跡清晰,繃帶下面的身體恐怕已是體無完膚了。醫生說一定要送到醫院才可以,可是周圍的醫院已經被炸掉了,也就是說只能等死了。見到媽媽時,阿泰話很少,他不敢把重傷的媽媽叫醒,更沒有勇氣問出有沒有救這樣的話,他驚呆了,世界瞬間崩塌,卻連哭喊的權利也不給。
阿泰已經意識到媽媽可能活不成了,他告訴妹妹說媽媽生病了。不久他們的媽媽就被火葬了,哥哥一個人拿回了媽媽的骨灰,他仍然不敢告訴可憐的妹妹。哥哥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只是因為不想讓妹妹和自己一樣痛心欲絕。
我們做了什麼,為什麼要殺絕我們?
戰爭在歷史的長河中就猶如時間的驛站,時光在這裡總是會停下腳步,它可以清楚地看見在疆場上廝殺的士兵,見證英雄的成長和隕落,偶而悲嘆地路過燒殺後的殘垣斷壁,然後離去。
戰爭就是手執火劍的人在決鬥,無論誰獲得了勝利,都要在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疤。當這些傷疤變得難以分辨,也許人類又會舉起手中的劍。
人與人的差距被不知不覺放大:自私的情緒看不慣周圍的一切,狹小的目光中容不下說不同語言的同胞,更不用說那些住在另一個半球的同類了!人們只關心5.12四川地震,心中悲痛不已,因為2千萬同胞在災難中死去。但同時,卻對9.11死去的美國人幸災樂禍,就像,他們不是人,至少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同樣是人,為什麼要剝奪同類的生命呢?不是文明的物種嗎?
兄妹在親戚家受盡了白眼,卻沒有能力放肆地還擊。鷹的幼雛失去了父母雙翼的庇護,不出幾時就會死於烈日之下,更不用說軟弱如人。寄人籬下失去自由,懷著低人一等的心情活著,也許還有幾分憂心忡忡,在別人陰影之下活著的人沒幾個長命——紅顏薄命林黛玉,亡國之君李煜,青年才俊曹植。這些人雖然生活在痛苦之中,但我們都常說,寧求短命英雄,不願一世庸人。
與其看見兄妹倆健康快樂的生活下去,我們更想看到他們受苦,看到他們的靈魂肉體經歷折磨時。網上常常傳一些悲傷到不現實的經歷,大概也是同樣的效應吧,娛樂就是要比平時生活更進一步的享受。
任性地離開了,住到了偏僻的山洞裡,用母親的一些積蓄開始了新的生活。一開始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以自己享受自己的成果,不依靠別人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可能長久,當錢包里再沒有錢了的時候,生活就翻臉了,摘下漂亮的面具露初猙獰的面孔,嚇壞的初涉世事的兄妹倆。真正要靠自己的日子來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籠罩這每一個醒來的清晨,每天的所有時光都是為了食物,可是吃不飽的日子還在延長。
妹妹終於在絕望的幻覺中離開了人世,那一夜暴風四起,妹妹的屍體漸漸變得和周圍一樣冰冷。生命在自然面前脆弱地讓人心痛,哪一個偉大的人不也就只有一個頭?也許偉大如林肯者,卻是在看戲時被背後的手槍結束了生命,他死的方式實在太平民化了,沒有一點神秘的色彩,就像雙子樓倒下的時候,多少美國人都不相信這是真實的。多麼雄偉的建築,多麼強悍的民族,多麼悠久的文明都有消亡的一天——誕生的時候就註定了消失的命運,迎接生命的時刻,死亡的時鐘也開始轉動它的指針。這也正好印證了凱恩斯的話:「長期來說的話,我們都死了。」
終於回憶走到了盡頭,哥哥把妹妹的屍體火化了,裝進她最喜歡的糖果盒裡。在這段鏡頭中,哥哥始終沒有說話,這不禁讓人浮想聯翩。也許是淚水已經奪走了聲音,也許是痛苦麻痹了神經,又或許是發洩掉了所有的力氣。
可能就是懷著這樣悲痛的心情,阿泰才會步上死亡,但如果死亡是與親人相會的唯一出路,那到底是一個人孤單的活下去,還是到另一個世界去尋找幸福就確實成了問題。他是否已經放棄生的希望,我無從得知,但,我知道他在另一個螢火蟲飛舞的世界找到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