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26 04:06:07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首先說說電影的譯名,我覺得港版的非常好——《禮儀師之奏鳴曲》,不僅貼切,而且呼應了片中小林君的大提琴樂聲,令人一看到名字就想到小林君在郊野輕輕拉著大提琴的景像。
言歸正傳,這部以死亡做主題的電影竟然廣為流行,我想絕不僅僅因為它 「珍惜眼前人」的老調。《禮儀師》賺人熱淚,但並不使人壓抑,看完之後反而感到溫馨。
小林君本是一樂團的大提琴手,但樂團的突然解散和機緣巧合使他走入了這個古老的行業。即使在對死亡頗為崇拜的日本,禮儀師也是一個不為世俗人理解的行業。剛開始時,當知道了小林君禮儀師的身份後,他的妻子和朋友都對其投以另類的目光,最後離棄了他。電影是如何逐步引領觀眾越過禁忌,並跟死亡和解的呢?首先是初入行的小林君遭遇死屍後的「常人」恐懼,只是作為「常人」的他很快就給師父說服,信仰萬物循環死生不息的一套哲理;接納是由「常人」之遠向近走前一步,面向身邊人如妻子和鄰舍的不接納,但當親友都熟悉的澡堂大嬸去世,小林君親自在他們面前辦理棺禮後,親友也跟死亡和解了;最後的一層至為深刻,因為問題刺進小林的內心:突然傳來自六歲便失蹤的父親死訊,到底小林是否願意原諒死去的父親,替他入殮?送行者是否願意為一個自己憎恨的人送行?死亡能否凌駕愛憎?電影的這一步踏出得可謂意味深長。
至此,問題已不止常人對死亡禁忌的緩解,而是透過了解到人類本質上的必死性之後,轉向對生者的倫理拷問:將逝者之間的糾纏矛盾,可否和解?電影中,燒炭自殺死去之變性孩子的父親同樣自問:為什麼不承認、接納變了性的孩子?難道變了性的孩子不也是自己的兒子嗎?同樣由死而生般的倫理拷問也見諸澡堂大嬸的兒子:凝視著不再反應、一切俱靜止了的死亡之臉孔,他不住地為自己平日的粗心大意連聲對不起。這就是說,人們每天與人的相處互動中,並沒有考慮到人皆有死,而彷彿,若我們把這遺忘的一點也考慮進來後,所有決定都會不一樣。
低沉哀婉的大提琴聲,在鄉間四處飄蕩,訴說著一個個平凡人的自然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