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入殮師的意識流

   這個電影火了好一陣了，一直沒看——知道日本電影的節奏，也知道自己平時肯定靜不下心來慢慢體味。昨晚呆著無聊，莫名其妙地翻出來打開。
    開頭就是入殮師們給死人化妝的情節，拍得真美，一步一步地，把外衣脫下來，仔細清洗身體，穿上淡雅的絲綢和服，梳頭，化妝，充滿了日本人的一絲不苟。入殮師的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隨時注意遮住死者不讓別人看到裸露的身體，一個翻腕，動作美得像舞蹈。這樣的場景在電影裡出現了四五次，大概導演本人也喜歡欣賞，還專門安排了拍教學帶的情節加以說明：原來清潔時不能放過每個角落，甚至包括肛門；化妝時要將鬍子同面部細小汗毛一起刮掉，好像中國古代的開臉，只不過一個為了紅一個為了白；給死人臉上塗上粉底腮紅和口紅，立刻栩栩如生起來，鮮艷的好像馬上就能爬起來去跳舞。日本人欣賞死亡的態度可見一斑：如同藝術一樣。東方人都認為死亡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上路才叫體面。
    電影一開始大放異彩的入殮師小林在裡面實際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霉蛋。本來是以大提琴為職業，沒想到樂團呼啦一下就解散了，剛買的貴價琴瞬間失去了用處，還不起貸款找不著工作，只好把房子賣了回到鄉不住進母親留下的老房子裡。一日在報紙上看到招聘廣告：工作清閒，薪酬高，沒有特別要求；立刻以為自己時來運轉，沒想到……。小林被老入殮師忽悠的一段十分具有喜感，不是蹦來蹦去狂傲鬼臉的喜感，是日本式的悶騷喜感。老人始終繃著個臉抿著嘴唇，小林的表情要嘛是瞪到雙眼張大嘴巴要嘛是緊鎖眉頭一幅隱忍樣子，不需什麼台詞就能讓人噴飯。
    忽悠歸忽悠，不管是跟著處理腐爛的屍體還是被迫裝死屍，生活還得繼續。電影裡的小鎮生活十分平靜誘人，下班回來妻子已經笑容滿面地在門口迎接，屋裡已經擺好了熱乎的飯菜，大雪夜吃過飯一起喝杯暖酒，下了班可以去澡堂泡泡澡，門口坐著下棋的悠閒老人，時不時和老闆娘打情罵俏，洗澡水還是用柴燒的，我不懂此中區別，但據電影裡的人講，確實比現代澡堂舒服多。當然要容忍工作中的不快，想辦法對妻子隱瞞自己的工作，還有偶爾回憶起早年離家的父親，這些老套的煩惱成為推動電影情節的動力，我卻並不太在意：正常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不如意，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只是愛看小林一次次的為人入殮，回到辦公室和秘書社長大啃雞翅，泡澡及同澡堂老闆娘聊天。每天面對死亡的副作用大概就是更為珍惜生的意義，哪怕雞毛蒜皮都會讓人感覺竟然是那麼活生生的東西，踏上另一段旅程之後無論如何都無法帶上路，所以乾脆在能握緊的時候能握多緊就握多緊。當然這只是我的臆測，小林是個老實人，他只懂得老實地掙錢養家，溫柔地對待死人，別的大概也來不及想太多。
    廣末涼子在片中是個典型的日本主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混得再怎麼窩囊都不離不棄笑容滿面，不由得讓人感嘆這女人不簡單。日本人大概偏愛長相乾淨的女人，廣末涼子在片中的造型就是乾淨得不得了，白白的瓜子臉，眼睛細而彎，柔順而薄的短髮，雖然說話還是不經意的發嗲卻也不顯得過份——本來就是個小女人嘛。只是同丈夫的一段激情戲有點突兀，本來這麼安靜的電影，不需要這點香艷去畫蛇添足。大概也是同她近年來人氣下降希望放寬尺度以吸引觀眾有關。可我總是心心念著，把這段刪去這電影就完美了。
    最近寫影評總是喜歡繞開電影主題拉拉雜雜的嘮叨些不相幹的，大概是有些東西不想也不敢正對。這篇寫得十分意識流，不知道寫完之後自己還能不能忍受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