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之實驗觀察

這註定只是一部小眾文藝片。不滿的人會跳起來說：天哪，怎麼可以沒有故事！沒有開頭！沒有結局！
 
是的，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沒留下。愛情來得虛無縹緲，去得了無蹤跡。一些哀怨的歌兒唱過 「愛成了握不住的手中沙」，可惜林嘉欣同學只是握了把空氣。因為沒有開始過，也無所謂結束。
 
那麼慾求不滿的觀眾到底需要什麼樣的故事呢？對未婚女性和廣大男同胞來講，愛情至上型的故事是比較美妙的：鄭伊健拋妻棄女，最終和女同事兼小三林嘉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已婚婦女肯定更偏愛倫理正劇：兩人糾結了一把，最終正室完勝第三者。伊健回到妻子的懷抱，嘉欣一個人落寞地走開。
 
其實，說到這裡，對於為什麼需要結局，就有點清楚了。其本質是代入感和滿足感。代入感是消遣活動的一個基本需求，很有必要。但作為較為低級的需求。僅僅比純粹的 Kill Time 高級一點。作為金牌女編劇兼導演，無比細膩的岸西，使得整個電影可以當作一個實驗場景來觀察。只要有敏銳的感知力，你肯定可以在導演設置的種種細節和隱喻中，窺探出人物的關係和情懷。
 
暗戀，暗到一定程度，是不容易被發現的。作為職場大忌的辦公室戀情更是如此。除了林嘉欣的小段個人獨白，他們的暗生情愫是了無痕跡的。不過，你可以像一個偵探一樣，冷眼旁觀，敏銳地捕捉到兩人之間的情愫：他看她一般只通過反光鏡；他們會在別的男女親密場景前尷尬；她在他正室妻女前的侷促不安，眼神遊離……
 
電影裡的隱喻更是無處不在：Claustrophobia指向了狹窄的辦公室，曾志偉的那缸擁擠的金魚和同樣擁擠的電梯場景，明快的鱒魚五重奏和同樣明快且前途未卜的都市生活……整個影片真實自然不做作，看似平淡，但處心積慮，內容龐復。這種文藝片，給了一千個觀眾一千個哈姆雷特。你可以體味到導演的心意，為這種秋水無痕，但秋意盎然的表達方式所折服。也可以為沒有故事而想睡覺。
 
從內容上來說，沒有結果是符合實際的。真實世界中，沒這麼多的拋妻棄子，也沒那麼多不顧一切的兩情相悅。這種無始無終，如果能叫做感情，只不過是心裡的漣漪。
 
暗戀，從結果上來看，是件無聊而浪費生命的事。他只能通過反光鏡看她，她只能聽著他給老婆打電話，他們只能一起聽聽給他岳父常備的《客途秋恨》。在微風伴明月的城市夜晚，「風月」和他們無關，他們只不過是一起回家的同事。
 
但在這種無結果的暗戀活動中，感情是真實存在過的。無論是她在暴風雨裡的渴望邂逅，還是最後兩人的欲吻還休，淚眼相對。如果生活本身，除了活著以外，是揮霍生命來獲得各種情感體驗。那麼從過程上來理解，暗戀是具有意義。同樣，仔細地去看《親密》，也是有點意義的。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