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淨的青春物語

喜歡上一個人，應該是一瞬間的事情吧。那個不起眼的夜晚，讓我開始產生迷戀，最後竟不可自拔，抑止不住內心的澎湃，開始向每個人宣佈：我要看完岩井俊二所有的影片。不顧眾人異樣的眼神，兀自在那光和影的世界裡沉迷，像漂蕩在一朵白雲之上，晃悠再晃悠。
雖然還沒有全部看完，但是，我已經開始下結論，最喜歡的影片就是這部了——《花與愛麗絲》。有人問，為何如此喜歡。如果真的要給喜歡找一個理由，那是因為我喜歡影片中那種乾淨而又明亮的感覺，那種充滿幻想與美好的青春，那抹永遠不滅的愛麗絲臉上單純的笑容，還有從頭到尾的鋼琴曲悠然不絕如耳。
當還掙扎於《關於莉莉周的一切》的殘酷與無望時，當還溺水於《夢旅人》的窒息與無解時，《花與愛麗絲》就像春日裡的和風一樣，將所有的陰霾都吹拂掉。
花和愛麗絲是影片中兩個女孩子的名字。她們一起上學，一起奔跑，一起練習芭蕾，一起花痴。花的家隱藏在花團錦簇之間，而花也如同被禁閉的公主一樣，得了自閉症，是愛麗絲把她帶出了城堡，重新迎接美好的生活。花性格文弱，不敢輕易表達自己的愛意；而愛麗絲卻活潑，總是開心地笑著，笑容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花喜歡上了學長，一個叫做宮本雅志的男孩子。宮本成天在手裡捧著一本佛經念頌，看上去弱不禁風而又毫無主見，他永遠都柔聲細語，似乎不願意對現實有一絲絲反抗。也因此，才引發了後面的故事。
有一天，宮本如同往常一樣，拿著佛經邊走邊念，結果不小心撞到了一道鐵門上，暈倒在地，出現了短暫性的「記憶喪失」。被尾隨的花發現，於是，花適逢此情此景，對著摔得七犖八素的宮本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我是你的女友，你曾經求愛表白過的女生。」宮本將信將疑，配合著花的指引開始了一場從欺騙開始的愛戀。
宮本幫花修電腦，卻發現電腦里他自己的相片，於是他打電話質問花。於是，花又再一次撒謊，說那些相片是愛麗絲拍的，他的前任女友。當宮本去找愛麗絲對質的時候，早已和花串通好的愛麗絲大聲地指責宮本：「你為什麼還來找我？」宮也又再一次相信了。
宮本要愛麗絲幫著他回憶以前發生的事情，而愛麗絲也能夠隨手拈來許多故事，一棵樹一個座位一道菜。漸漸地，宮本發現自己似乎更喜歡愛麗絲。愛麗絲也暗生情愫。於是，花與愛麗絲最終鬧翻臉。當三個人一起在海灘邊玩耍，似乎曾經真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亦幻亦真的場景，讓宮本有點恍惚。花與愛麗絲決定玩牌來決定一切。誰找到散落在沙灘上的紅桃A，誰就可以決定一切。兩個女孩子已經開始在心裡拼命地撕殺了。三個人埋頭尋找，突然愛麗絲一聲驚叫，然後手裡緊緊握著一張牌。花與愛麗絲在沙灘上扭打，美好的友誼戛然而止。然而，一直沉默的宮本手裡握著從石縫裡找到的一張牌變得更加沉默，因為那張牌才是紅桃A。
宮本與愛麗絲一起吃飯的時候發現了破綻。明明他對一道菜過敏，而愛麗絲卻說他以前最愛吃。他拿出了那張紅桃A，牌的背面，是一個小女孩和一隻小兔子，只要變換方向，便可以親吻。愛麗絲開始大哭，哭得宮本有點不知所措，其實，他不知道，愛麗絲已在心中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愛麗絲對宮本用中文說「我愛你」，宮本問是什麼意思，愛麗絲說是「再見」。「愛」和「再見」其實是如此之近，只一個眼神便可以註定一切。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世間的「再見」多便是如此吧。
花對宮本說了整件事情的始末，然後說你回到愛麗絲身邊吧。然而，宮本卻輕輕一句「不是這樣的」而結止。這一次的宮本，應該是最堅決的吧，之前的他一直在被兩個女孩子騙來騙去，在她們的謊言裡流走。
花與愛麗絲最終和解，又開始背著書包玩著繁複的掛飾。
單單故事而言，只是一個簡單的三角戀，但是卻被岩井講得如此唯美。然而想像力卻又如此的豐富，所有的愛戀竟然來自於一個謊言，但是，卻又是一個關於愛的謊言。即使是謊言，你也沒有辦法去輕易指責，是吧？那只是孩子們年少時的遊戲，單純的遊戲。
影片中，最動人的情節，是愛麗絲在參加選拔演員的最後面試時，把兩隻水杯綁在腳上，跳起了優雅的芭蕾。那段舞蹈，令人落淚。不經意間就揉疼了小小的心，眼淚掉下來，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傷感，美好得令人傷感。因為，那稍縱即逝的美好，多麼多麼難得啊。曾看到過一句話：假如微笑也能如眼淚一樣簌簌掉下來，該是多麼多麼美好啊。然而，面對如此美好的場景，我還是選擇流淚了。愛麗絲在逆光中輕輕舞蹈，甚至可以見到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中蹦跳。
《花與愛麗絲》，感動於我的，幸許就是這種單純的美好吧，像一滴水似的，透明而又純粹。整部影片給人一種非常柔軟的感覺，柔柔地就像靠在愛人的肩頭，然後慢慢睡著，做了一個甜美的夢而後醒來。醒來的時候，發現愛人歪在一邊也睡著，但是他的肩膀卻不曾挪動，雖然酸痛，但是為了這個甜美的夢他樂意承受。
而正是因為這部影片，我才認識了蒼井優，這個飾演了愛麗絲的女子，然後亦不可自拔地喜歡上她。乾淨明媚的笑，讓人一眼難忘。甚至固執地認為，愛麗絲即蒼井優，蒼井優便是愛麗絲。
這是一部純淨的青春物語，慣長於表現青春的岩井俊二，又向我們訴說了青春的另一種形式。美好而又乾淨，單純而又透明，略帶感傷，會有眼淚，但是，一切一切仍然是多麼多麼地令人心動啊，因為我們渴望的青春原本如此。
2009年6月1日
於兒童節
青春不變的臉
永遠微笑的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