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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浮生--The Crying Game

哭泣的游戏/乱世浮生/臭名昭著的游戏

7.2 / 60,020人    112分鐘

導演: 尼爾喬登
編劇: 尼爾喬登
演員: 佛瑞斯惠特克 米蘭達李察遜 史帝芬瑞爾 杰伊戴維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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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

2009-06-03 09:01:21

優越感作祟的意識形態文本


    儘管對《哭泣遊戲》中存在無可否認的對人性的刻畫,但依然淋漓地體現出了從種族主義出發的優越感。雖然那個講述著「天性」與等待的結局看似充滿溫情與希望,也不過是以一種救世主的姿態進行的施捨。不管是針對北愛共和軍的成員或者那些在社會底層為生活所驅馳的人們,導演都沒有從意識形態哪怕中立的視角去塑造,更甚者,將影片的男主角之一——本來陷於北愛自由運動中的異性戀者——與異族戀相聯結,其本身便是由白人優越感喬裝而成。通篇對情愛關係的突出,將政治權利壓在潛文本層次,在所謂詩學與政治之間把玩,是典型西方殖民書寫的公式。

    在故事層面上,影片著力塑造的主體—-共和軍成員弗格斯——實際上是周旋於兩個「男人」:喬迪與異裝癖者迪爾之間,更確切地說,他是通過其中一個——喬迪喚起了他心底對美好安和生活的懷念——而找到了另一個——「每個男人都渴望」的迪爾。然而,通過調情與相互勾引,一旦弗格斯與「她」之間出於本能而建立起一種情愫時,尤其是當他發現迪爾其實有著與自己一樣的身體構造以後,弗格斯——這個北愛爾蘭的自由戰士/倫理世界一貫正確的白種人/自認性傾向正常的異性戀者,作為白人的優越感與使命感便伴隨生理反應油然而生。此時的他,堂而皇之的回到主流意識形態的文本之上:他不僅不必再對如夢魘一般的喬迪感到愧疚,不再是一個愛上黑人男性,尤其這個男性還是其朋友的愛人的異族戀者,反而搖身一變成為拯救者:作為一個正常的,有著為民族奮鬥的崇高理想的白人男性,他需要以拒絕的姿態來維護自己的正統,繼而幫助迪爾這隻迷途的羔羊回到上帝的身邊。於是,洗刷了離軌者嫌疑的弗格斯,至多是作為被誘惑者的形象,暗合了白人世界中對於自身誤入「歧途」所作的內心寬恕。而真正離軌者的形象,便不可避免的落在了迪爾身上。

    戴錦華老師說過,在當代西方社會,正是作為少數人群體的同行戀者充當了世俗道德與意識形態的被唾棄者和離軌者,成為壓低的耳語、富於暗示的目光中傳遞的骯髒的秘密。此處迪爾的形象,成為了一個執著的反叛,甚至帶有著幾分瘋狂。而這一切的動機,指向的卻是人類最為純粹美好情感——愛。無論是對死去的喬迪,還是所謂的「吉米」。值得注意的是,迪爾的這份愛其實是建立在一種安全感的缺乏之上的,是其男兒身對父權的膜拜,「你對迪爾好,迪爾就是你的"。

    根據福柯的說法,任何社會都存在一種處於邊緣、顛覆位置而同時又具有折射社會文化功能的 「異類空間」。這個空間雖游離於主流價值觀之外,卻能夠投射出人類文明表面繁盛之外的另類內容,也能勾畫出人類生活的生死信仰、文化藝術、歷史觀念、政治權力、法制思想等內容。因此,存在於髮廊、同性戀酒吧這些異類空間之中的迪爾,便是影片離軌者的最佳人選。正是這些離軌者的存在,才能使衛道士們得以確立自己的純潔與神聖。

    與此同時我們看到,雖然最後弗格斯不再抗拒與迪爾的感情,但弗格斯從頭至尾都沒有接受過同性戀者這一定語降臨在自己頭上。與之相對的,迪爾顯然是被放置在一個受擺佈者的地位上,為了摯愛可以做出任何犧牲,不論是外形的顛覆乃至生命。所以,儘管該片名義上名列「十大同性戀影片」,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反同性戀題材。而弗格斯為迪爾所做出的犧牲,一則可以看作是出於對喬迪的死的虧欠,從喬迪身上傳承了對迪爾的感情,二則則可視為對自己的救贖。何況愛爾蘭是歐洲最保守的天主教國家,「愛」即為其神旨的所在。導演在描述福格斯對迪爾的愛,亦可看作美化與掩飾其優越感被窺見。

    我們甚至可以試著剝去結尾處溫情主義的外衣。尤為明顯的是,雖然這個頗為浪漫的場景感動了不少觀者,但它的地點的選擇卻在監獄——並非自由的海闊天空,而是弗格斯所抗爭政權的冰冷的國家機器。於是這份表面的溫情,也便成了虛妄。那個所謂的天性,只是一個注意力轉移的手段。此時英國紳士們可以舒一口氣了,北愛共和軍/陷入異族戀與同性戀的迷途羔羊已經被政府投入了監獄,而迪爾的社會身份,隨著對弗格斯的愛與堅持,也一併入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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