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dull(麥兜)
2009-06-06 23:49:22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好吃的讓人為難」。這句金典的話一直在我腦袋裡做跑步運動。
如此的直面死亡,是在懂事之後,看著電影,讓我想起了外婆和姑姑的離去,似乎對於她們來說,死亡都是解脫,從毫無尊嚴的生活中解脫的姑姑,從病榻上解脫的外婆。或許,她們並不這麽認為,但至少在我眼裡,是滴。
打從我記事起,外婆一直在生病,本來就瘦小的她疾病纏身多年,我曾經一直偏執的認為外婆這樣活著,一直拖累這外公,外公如果不用照顧外婆,一定可以活得很瀟灑,不用背著藥罐子這麼多年。可是,當外婆離去時,我才發現我的想法多麼的白痴,外婆走了,外公時常一個人對著空屋子發獃,大人們讓他搬出那間陰暗潮濕,充滿霉味的病房,外公執意不肯,一個人買了只超小號的電飯煲開始學做飯,因為不常做飯,經常把飯燒胡,可是他寧願這樣子來過他的餘生,或許時老天作弄他,我真的想不出有什麽形容詞來說,就在外婆離去沒多久,外公居然病倒了,多年照顧外婆的他身體一直很好,我還天真的認為,現在外公應該很輕鬆的,沒想到,外公不久就中風偏癱了,漸漸的,記憶在他腦子裡模糊了,他常常分不清我和姐姐,一直想著外婆以前說過的話,渾渾噩噩,我無法接受他要在病床上,我終於明白,外婆的存在,對於外公來說,意味著什麼 ,幾十年如一日,至少有個盼頭,有著強烈的被需要感,當這種強烈的情感突然消失了,腦袋也就空了。剩下的,除了寂寞,還是寂寞。我常常回想的是那年冬天的早晨,我在熟悉的溫暖味道中醒來,小窗外,是一夜積雪後留下的雪白,外婆和外公在裊裊的白煙中鬥嘴,燒水。然後,外公帶著我,拿上長竹竿,去套屋簷下結的冰柱,外婆則在小門邊看著我們,時不時嘮叨兩句,那樣的光景,好吃的讓人為難……
而去年姑姑去世的情景,是我唯一釋懷對姑姑的情感,對於姑姑,我不知道去怎樣表達,我知道的姑姑,以前是人家的童養媳,男人死後,奶奶和爺爺又把她帶出了農村,包括她和她的兩個兒子。嫁給一個屠夫,也就是我現在的姑父。我媽給我解釋也叫買。這是我一直一來對奶奶和爺爺的壞印象的開始。之後對姑姑的那種情感,我解釋不出,只知道姑姑很疼我,過年常常會塞給我雙份的紅包,這是別的兄弟姐妹都沒有的,姑姑,常常愛握我的手,所以我感受到她黑呦粗糙的皮膚,姑姑常說的話就是'好」子,會一直不停的念,小時候的我常常覺得姑姑好奇怪,長大了,媽媽告訴我,姑姑得了腦瘤,但我在姑父家中看到的姑姑,還是好好的,還是拉著我的手說好。直到某天半夜,爸爸接到表哥的電話,說姑姑失蹤了,全家急急忙忙出去找人,後來,是有人在野外的水溝邊找到了昏迷的姑姑把她背了回來,姑父從開始到最後一直在罵罵罵不停,也沒送姑姑去看醫生,到後來,我離家在外工作,逢年過節才會回去看看姑姑,偷偷塞給她一些錢,她也是拉著我的手說好,直到去年休假期間,接到姑姑的死訊,慶幸見上她最後一面,可是,還不如不見,因為,姑姑是死在野外的田地裡,半天后才被人發現的,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所以我看到的遺體,黑黑的臉黑黑的唇色,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那麼的平靜,我捂著臉一直哭一直哭,抓著我媽的手一直哭,直到姑姑入土為安,我和老媽都為姑姑感到高興,終於解脫了。但我們不知道姑姑怎麼想的,一個老實無為的村婦,她的一生就此結束,她是甘心,或是不甘呢。
現在,感受死亡的恐懼又再次來到身邊,妹妹被查出結腸癌3期,我到現在還無法消化這個事實,多少次我安慰完媽媽和妹妹後,自己躲在被窩裡哭泣,我彷彿又聽見外婆被推進火化爐中那金屬棺材發出的「桌球」聲,那麼的空曠,那麼的讓人害怕。我還看到火化師拿著老長老長的鋼叉去翻動屍體,那麼的恐怖。每當妹妹說想死不活的話,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我一直要支撐著不讓她倒下,不敢提化療時的話,不敢碰她越來越少的頭髮,不敢,不敢,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害怕這一切的事情,記得以前聽過一句話「人的一生就是在自己的眼淚中開始,在別人的眼淚中結束」。我告訴妹妹,多去想身邊的親人,將心比心,勇敢是最重要的。
現在,我學會了很多東西,不逃避,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