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絕對劉金龍
2009-06-14 11:57:22
文藝青年無路可走(堅決不劇透)
「生活的意義」是個酸詞,我相信每一個把「保爾柯察金」的狼奶吐出來的人都能對這種意義和集體主義的結合保持警惕。但當這種「意義」的指向不再是一個集體主義的通天塔而是一種個人自治主義的時候,它仍然充滿魅力——想當年,看到鄧曉芒《人之鏡》裡面說「人生的意義就是找尋快樂」,覺得是何等的醍醐灌頂啊!
這部電影的每個主角都在相似的選擇之中,選擇讓自己感到快樂的事,不管那將帶來怎樣的後果。基於後一種「人生的意義」考慮,女權主義者斯坦納姆特認為電影序幕中伍爾芙的自殺是「激進的自我拯救」,「我的快樂,管它對錯」,如果快樂再也無法實現,那麼我們完全有權利結束自己的生命,男主角亞列舒曼也因為這個理由而自殺。
這部電影的製作實力在於它自始至終都緊扣它想要表現的主題:生活的全部意義在於為自己找到幸福,然而,由於參演藝術家們超凡的表演天賦,反而使他們演繹出來的場景無法與主題吻合,他們將影片的情節表演得如此真實,以致於影片想要表達的觀點的說服力大打折扣,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在整部影片中沒有一個人真正快樂。(引自查爾斯.寇而森的評論)
問題是,如果生命的價值僅僅體現在那些「完美的時刻」當中,那麼我們平凡的生命豈不是太令人失望了,而我們將一切訴諸自己內心對「完美」和「幸福」的感受,這又造成一種新的迷信:我們忘記自己「內心的聲音」其實是那麼自以為是,懦弱猥瑣,往往比自己在外在約束下做出來的實際行為還要不堪得多。
其實,如果你相信你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偶然,那麼非要覺得其中有什麼偉大的目的,是不是未免太自戀了。如果你覺得你的存在是必然的,那麼你也只是一個不可知的創造計劃中的一部份,為何那麼確定你自己就是你的目的。
「自殺是唯一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這恰恰道出這種文藝青年哲學的真正問題。我不想把這種東西稱為哲學,就像我不想把《紅樓夢》稱為政治學一樣,因為哲學是一門嚴肅的學問,而「哲學」的命名把痛苦神聖化了(連自殺也被染上一層哲人般的光輝),而我們忘記它僅僅是多種選擇中的一種,它常常是病態的。
選擇生還是選擇死,這只不過是觀念的選擇,是在多種可選擇觀念中的一種,並不比其他的備選更神聖,也沒有什麼客觀正誤可言。當面對自殺的時候一定不要覺得自己特別深刻,其實你只是需要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