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居上的手足情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巴里•萊文森的經典電影《雨人》，在我這裡成了毫無觀賞價值的作品。要是最初換成史匹柏導演，同樣的故事，效果肯定不同。硬著頭皮屑看了半個小時都沒進入狀態，我決定把它納入我的催眠系列。要是失眠，首選《雨人》。很奇怪那麼多人還喜歡它，如果不是拉斯維加斯那場精彩的賭局，《雨人》還有什麼亮點呢？

我承認正是「雨人」和弟弟在賭場幾分鐘的表現吸引了我，音樂和拍攝的角度都恰到好處，身處其間，慾望得到了奇異的改變，「賭」是一種邪門的心理和生理活動，世界觀都發生徹底改變。我直起身子注視著光怪陸離的賭場，這一刻我精神起來。

隨後影片就繼續陷入那種乾癟無味的情節之中。這很不符合慣常的故事邏輯，至少好不容易吊起來的觀賞興趣又跌入谷底。前面半小時都沒入戲，就已經夠失敗了。《雨人》最大的敗筆，就在於故事的敘述。事情很簡單：汽車銷售商查理•巴比特為了得到孤獨症患者的哥哥雷蒙的遺產，對他進行了「血緣綁架」。親兄弟在相處過程中，產生了種種彆扭和不愉快。雷蒙雖有疾在身，行為方式迥異於常人，但是記憶力遠勝過常人。弟弟利用哥哥的天賦，把他帶到拉斯維加斯，大贏了一筆。

除了金錢，弟弟還收穫了親情。這是影片著力的地方。哥哥喚醒了弟弟塵封的記憶，母親早逝、父親鰥居而久無親情滋養的弟弟從中感到了溫暖。即使是非正常人的哥哥，他也覺得手足情深，即使在一起生活有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矛盾和麻煩，他也改變了對哥哥的看法，希望和他生活在一起。脾氣暴躁的弟弟在臨送哥哥之前，雙目潸然，承諾自己會看他。至此，感情後來居上，把最初那筆誘人的金錢壓了下去。我以為這沒什麼新意。

我不喜歡《雨人》，不是討厭這個主題。我對「雨人」這樣的生命充滿悲憫之心。一樣的肉身，卻裝了另一套系統，並匪夷所思地運行著。他們的疼痛和快樂，肯定不會為我們感同深受，也讓人覺得正常生活也是一種幸運。我生活的縣城就有這樣的人：一位名牌大學畢業，天天挑著一擔糞，走過熙熙攘攘的鬧市。看上去，他像是從糞池裡爬出來。雷蒙顯然要好一些，否則電影無法拍攝，更無從從欣賞的角度作用於他。以後我看到「壘」這種字眼，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一壘」「二壘」，耳朵里便是令雷蒙糾結萬分的問題：「一壘是誰？」「誰在二壘？」

《雨人》乾淨得失去了味道，在音樂的運用上可謂吝嗇，133分鐘就那麼幾小段，感染力明顯不夠。看這樣長的影片，要是沒有好的配樂，必然很糟糕。特別是《雨人》這樣表現手足之情的特殊電影，就更應該充分運用。達斯汀•霍夫曼的另一經典影片《畢業生》，裡面的歌曲多棒啊。

還有還有，裡面的女角怎麼那麼詭異？我猜，之所以把查理•巴比特的女朋友安排進來，是為了從另一個側面表現他內心因與雨人交往而產生的變化，同時拿她和查理對比。我有點接受不了查理的女朋友在電梯和雨人接吻。看樣子是「發乎情」而沒有「止於禮」，又似乎出於某種類似人道的愛憐，試著讓雨人知道：「吻」為何物而親了他。而且，這位女士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賭城，我很詫異。另一個女角是賭城的那個妓女，雷蒙成為大贏家，妓女趁勢和他搭訕，並提出約會，之後就沒了下文。我還以為他們之間發生什麼呢。

在《畢業生》里，達斯汀•霍夫曼還是稚氣未脫的大學畢業生，到了《雨人》，他的英俊變成了老帥。《雨人》里，站在烤薄餅店收銀台後面的男孩正是他的兒子。不管怎樣，達斯汀•霍夫曼還是一流，他這次是獨木難支。經典的《雨人》讓我相信，經典的電影只有兩種：好看的和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