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菇頭
2009-06-16 06:29:48
在冰冷宇宙,攥一顆溫暖塵埃
《入殮師》,看片名就知道有不尋常的故事,等到電影結束,已是淚流滿面。和其它與喪葬相關的職業一樣,這是人們諱莫如深的邊緣地帶,因為在它們的背後,深伏著「死亡」。人人都貪生而畏死,雖然明知那是逃不出的歸宿,而這部題材冷僻的《入殮師》,卻證明給我們看:死亡的本質一如秋葉般靜美,它將推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展開新的旅程。
宇宙間,也只有人這樣的生靈,會將生命無常,演繹得如此美奐絕倫。那是風中蘆葦的脆弱與堅強,是「無常」中的「有情」。
入殮師的儀式冷靜而不冷酷,其間飽含著對死者最後的關注、觸摸和撫慰,而死者早已無從感知,它真正溫暖和教化的,是所有在此世間的人們。與滿堂的嚎啕大哭不同,潔淨、溫暖的入殮現場感召出人間的種種情意:女兒們輪番在死去的爸爸額頭印下唇印,笑著,哭著,說「爸爸,我們愛你」;壞脾氣的丈夫看著容貌如生的妻子,終於痛哭失聲;操勞了一生的澡堂老闆娘收到的祝福,是一句「辛苦了」;孫女們甚至歡快地一起幫奶奶穿好殯衣。死亡原本自然,當人們坦然面對,才會更加珍惜眼前,也只有珍惜眼前,才能在告別時分少一點追悔哀痛。旅行,是一件快樂的事,何況那是回歸之旅,像逆流而上的鮭魚,多麼努力都只為回到它們出生的地方,開始新一場生命的輪迴。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讓自己感懷至深的東西往往最難落筆,寫下標題的時候,想到宇宙本無所謂冰冷,有情又何謂溫暖?然而那個老父親緊攥手心的石頭,讓我忍不住淚水長流。正是眾緣的「有情」,溫暖了這一世娑婆。哪怕三界無安猶如火宅,得遇「有情」,此生終究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