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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開--Seraphine

花落花开/塞拉菲娜

7.4 / 5,885人    125分鐘 | Canada:121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導演: 馬丁波渥斯
編劇: 馬丁波渥斯
演員: 友蘭達夢露 歐路奇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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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2009-06-26 21:34:01

一個下等女人的驚世傳奇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這是一個難以複製也無法想像的傳奇。

  中國有個叫潘玉良的女人,從青樓女子成為一代名家,眾人咸表驚詫。
  那有什麼可奇怪的,按中國傳統,青樓一向是才女輩出的地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薛濤、魚玄機、柳如是、董小宛……
  潘玉良遇上了潘贊化,開始了她命運的轉折。現在的正史都汲取了青樓的傳奇卻又竭力撇清她的身份,聲稱潘玉良在青樓只做歌妓並不賣身,潘贊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這樣說來,青樓無非是個噱頭。
  目前又要重拍的畫魂再度引起了爭議(說句實話,主演潘玉良的所謂美女作家實在面目可憎,讓人看了不舒服。潘玉良的確不是美女,但至少不是那張眼瞼下垂的大餅臉)。其實是否做過妓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碰見了自己的命運,就徹底抓住了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成為了她自己。
  剝掉噱頭,潘玉良並沒有太多傳奇可言,除了在青樓打工的一段,基本就是一般少女進少年宮學畫再考美術學院的過程。只不過,因為潘玉良是在青樓打工,所以是先嫁人再考的美術學院。

  塞拉芬娜才是真正的傳奇。
  她只不過是一個肥胖而遲緩的鄉下女僕,沒有一點姿色能讓她去邂逅某個生命裡的潘贊化。
  看到她那笨重臃腫的身軀和毫無藝術氣質的面孔,你只會把她當作呼來喝去的女傭,而絕不會跟藝術大師聯想在一起。
  就連自薦枕席跟藝術大師一夕之歡的機會都沒有。

   她什麼都不懂。
  在封閉的鄉村,不懂當時的巴黎已經是現代派轟轟烈烈的天下,不懂盧梭已經無意間成為樸素派的創始人(而塞拉芬娜最終就歸於到無師自通的「樸素派」之列),不懂整個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她只知道搜集所有的蠟燭,搜集所有可以變成顏料的事物——河泥、花草、果實、獸血……她只知道在半夜碾磨著她的生命,執著不休地畫著永恆的花朵——那些像眼睛一樣鑲著珍珠邊緣的花朵,那些帶著河泥的氣息卻又只能來自於想像的黑暗花朵。有時,自己被畫嚇著,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是誰。

  在畫皮里,美麗的女人在黑夜變身,露出鬼魅真相。
  塞拉芬娜也是如此,只不過,在白晝她是個醜陋的女人,在黑夜變身,才露出她天賦的本來面目。
  一旦太陽升起,塞拉芬娜就重新回到她另一個分身,拖著笨重的腳步,除塵灑掃,洗衣洗碗。
  
  幸而,她也將有她自己的命運。
  否則,就如空谷木芙蓉,紛紛開且落,永遠不被人知。
  她沒有自己的潘贊化,卻也有別人的伍德先生——一位來自德國的畫商,她所服伺的一個房客。
  伍德先生被這個從來沒有受過任何正規教育的鄉下女僕驚得目瞪口呆。
  他發現了她的天賦,成為她的知己——如果在某種程度上這也算得了知己的話。
  但塞拉芬娜的命運有著更強大的敵人。戰爭來臨,伍德先生逃難而去,把塞拉芬娜遺棄在她深夜的黑暗王國、遺棄在她的孤獨深淵之中,只帶走了一幅盧梭的畫。
  伍德先生是個有眼光的畫商,小稅吏盧梭退休後才開始正式繪畫,而臨摹大師作品是他唯一的自學方式,幾乎成為巴黎的一個笑柄,卻得到了畢卡索和伍德先生的由衷熱愛。

  一戰後的塞拉芬娜已經失去了工作能力,只能靠施捨度日。
  當然,她還有她的畫。像黑暗一樣照亮她的花朵。繁華、虛空、孤獨又安撫孤獨的花朵。
  塞拉芬娜再次邂逅了自己的命運——伍德先生。
  此時的伍德先生,已經因為發掘了畢卡索和盧梭紅極一時。
  塞拉芬娜的命運瞬間逆轉,遲來的金錢和榮譽令她用極度揮霍的方式來彌補那些黑夜裡的歲月。影片裡塞拉芬娜報復似地買來婚紗為自己穿上,雖然很煽情,我卻不覺真實。對這樣的女人而言,婚紗未必就是她的終極嚮往。可誰又知道一個藉藉無名的女人,她的終極嚮往是什麼?

  但,命運的敵人總是更為強大。
  世界性的經濟危機再次令她失去了伍德先生的承諾。
  塞拉芬娜最終死於瘋人院。
  只有她那些不在凡間的黑暗花朵,仍然帶著珍珠的鑲邊,像眼睛那樣凝望這個陌生的世界。

  繪畫從來就不屬於女人。
  大概這也是影視投資人對女畫家乃至跟畫家沾邊的女人分外厚愛的原因。
  在盧梭的某本畫冊後面,附錄了部份樸素派畫家的作品,其中就有一張塞拉芬娜。如果不是因為這部電影,那幅畫早已在記憶中湮滅……只是無數幅畫中的一幅,而已。
  而今,盧梭的影片沒有看過,《塞拉芬娜》卻已名聲大噪。
  《弗麗達》中的墨西哥女畫家弗麗達曾被麥當娜爭演。
  而阿爾瑪僅僅因為跟奧地利畫家柯柯施卡有過戀情,就成為《風中新娘》的主角。
  中國就不用說了,一個潘玉良,一拍再拍。
  可是中國唯一真正的油畫大師常玉,卻近乎被人遺忘,提到他時必冠以「徐悲鴻情敵」的名目——而以徐悲鴻的藝術境界,又如何能跟常玉相提並論?

  這個世界就是個獵奇的世界,而絕非藝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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