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傾城之戀--Love in a Fallen City

倾城之恋/LoveinaFallenCity/倾城之恋

6.3 / 173人    93分鐘 | Hong Kong:100分鐘

導演: 許鞍華
編劇: 張愛玲
演員: 周潤發 繆騫人 姜中平 焦姣 鍾景輝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已註銷]

2009-07-05 08:53:21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看張愛玲的原著《傾城之戀》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了,14歲的我懵懵懂懂,連愛情是什麼都不曾看到過;看許鞍華的電影《傾城之戀》就在當下09的盛夏,23歲的我輕輕地看過輕輕地笑過,對所謂的愛情嗤之以鼻。也算讀過張不少的小說,也算看過與張有關的故事與評論,於是總也忍不住要說兩句了。

      

    第一眼打開電影的時候感覺就是這是一部十足的八十年代電影,主角白流蘇的感覺根本不是三十年代的,後來一看,果不其然,1984年出品。說到這個女主,我不禁要犯老毛病大批一頓了,這哪裡是我心目中細巧精明、嫵媚含蓄的美眉白流蘇哦,根本就是個不通七竅、榆木疙瘩的寡婦嘛。且看其名,白—流蘇。一看就知道張愛玲取名字的時候就給這位女主定了性的。何故姓白不姓黑?那流蘇又是種什麼樣的東西?何況原文裡是有一段外貌描寫的「她的臉,從前是白得像瓷,現在由瓷變為玉——半透明的輕青的玉。下頜起初是圓的,近年來漸漸尖了,越顯得那小小的臉,小得可愛。臉龐原是相當的窄,可是眉心很寬。一雙嬌滴滴,滴滴嬌的清水眼。」流蘇對自己還是相當自信的,這段對鏡自照自演便是最好的詮釋。大抵張小說裡的女子都是有她自己的影子與寄予的。譬如此,想想照片無數的張愛玲自己,相片裡嫵媚的pose不正帶著流蘇的影子?

 

    既然說到了自信這個詞,那自然從這句台詞入手——「你知道嗎?你的特長是低頭。」這是范柳源正式出場的第二句話。(當時把我雷得哦,關於這個台詞的雷人程度等下說。)流蘇抬頭笑道:「什麼?我不懂。」注意,這麼典型的調情場面讓電影表現得一點味道都沒有。總想像著流蘇這樣的女子是抬起頭用嬌羞甚至狡黠的成份含笑問道(不要覺得人家離過婚一定要一副寡婦的樣子!)。流蘇是習慣低頭的,然而並不就像原著里柳原打笑的那樣「會留下皺紋」,而是另一種成熟女子的風韻,低著頭的誘惑可是露出白皙水嫩的脖頸呢。我搞不懂為什麼選繆騫人演女主角,我對她一無所知,然而僅憑那第一眼的造型就斷言這是個赤果果的80年代女人,就差像我媽年輕時代的時髦女郎一樣掛副超誇張的彩色大耳環恨不得貼上「紅塵滾滾」的標籤,無語吶。扯遠了~就像范柳原說的「你有許多小動作」,張在文中確實留了很多細節的,很多笑的描述,像撲哧一笑、含著淚苦笑自嘲云云,那個立體鮮活、內心繁複不甘寂寞的女子,在哪裡?不勝枚舉的例子,繆騫人呆板淺白的演繹,正應了電影裡那些與范柳原吃飯應酬的人們的議論——范先生怎麼會看上白小姐的?

 

    而事實呢?白流蘇實則是個典型的張氏人物,會算計愛情算計青春,或者說是個典型的上海女子。面對哥嫂的欺凌她會厲言反駁,獨處時又會顯露出她脆弱的一面泣零。對於妹妹的那一場相親她雖不是故意,卻也不乏蓄意。她喜歡作為女人勝利的姿態,能體現她自身價值的勝利。她在范柳原面前的嬌羞懵懂實則多有欲擒故縱。二人都是精明計算之人,對於那一份曖昧的情誰都不願自投羅網。可她畢竟是女人,是女人戀愛便會奔著結婚而去。因此她那種焦躁自憐自艾的內心又是複雜的。她的言語,不管是對范柳原還是對薩黑夷尼公主等外人,不是單純的謙讓自卑與內斂。開始我以為是90分鐘的電影太過短促,後才醒悟是翻拍演繹得不到味。


 

    然後簡單說說范柳原其人,也許原著最大的特色就是他與流蘇對話的種種曖昧之味,那種露骨不露騷的味道也就只有張愛玲才寫得出來,然而就是這原著最出彩的地方成了電影的硬傷。知道把那些對話搬到螢屏上的效果嗎?套用一句以前某人評價我的小說的評論——戀愛的特點就是旁觀者越覺得噁心,當事人越覺得浪漫。可不是嗎?那些話竟然是從我親愛的發哥嘴裡冒出來的!想想都毛骨悚然,還是對著這麼一個村姑般的女人。記得范的第一句台詞,流蘇問他不是去新加坡了嗎,他答「我在這兒等著你呢。」額,我的第一直覺是——胡蘭成!我想這絕不是錯覺,張為何能把它寫得如此真實精彩,原因是她和胡蘭成就是這麼過招的嘛。張是個怎樣的女子?可不是劉若英演的那樣中規中矩的哦。可是這些東西寫在紙上就算了,真要從誰的嘴裡說出來了,禁不住要扇他一耳光。如此刻薄的評論,非我本意,然則這部電影實在生搬硬套,失敗至極。其實那時的周潤發還是很年輕瀟灑的,那樣的輕佻也是適合范柳原的,再想一個人選大抵也不過如此,梁朝偉?梁家輝?恐怕也不會出彩到哪裡去。


 

    文中有一段是經典,也是我的文題。「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的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釋得對不對。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的了主似的!」那是范柳原深夜打電話給流蘇說的。我一度懷疑這話的誠懇度,也不明白他的用意,也許正如流蘇說的,你乾脆說不結婚不就完了。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害怕那樣的承諾的,可是我們都還是不畏後果地去承諾去發誓。說的時候如此宏偉,兌現的時候如此蒼白。一些人於是選擇望而卻步,一些人中途作了逃兵,可嘆可恨曾有一個人用同樣的理由離開我。於是我常想究竟什麼才是幸福的終點站。為什麼不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為題,因為我不知道香港的淪陷成就了他們一時的幸福,可成就得了一世的幸福。然而「死生契闊」確不虛委,這也是為什麼稱之為傾城之戀的緣故。只是,我不明白的,究竟婚姻,抑或是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幸福的結局,或者我更信奉的是「與子相悅」,也許這本就是說不清的,因為如張所言,這是個不可理喻的世界,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舉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