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秋日傳奇》

《秋日傳奇》一部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片子。但是每次看感覺都不一樣。昨天東方電影頻道放，雖然很晚23：55而且還是配音的刪節版，還有廣告，但是我還是乖乖的全神貫注地看完了。


好片不厭百回看。讀書時看此片，或許更多的看的是風景，聽的是音樂，當然還有布拉德皮特最多再欣賞欣賞台詞。

 

第一次看此片的感覺是：這是典型的慢悠悠的文藝片，沒什麼情節上的跌宕起伏，但在過程中給人很多人生的啟迪。Brad Pitt演的角色都是那種有點狂放不羈，超凡脫俗的人。其實每個人骨子裡或多或少都有點野性的，只是有的人顯露了出來，有的人深深的埋藏著而已。正如電影的對白所言：
Some people hear their own inner voices with great clearness and they live by what they hear.Such people become crazy but they become legend.
芸芸眾生中大概只有1%的人顯露了這種原始性的內心呼喚----所以他們成了傳奇，剩下的99%守著各種清規戒律過著循規蹈矩的日子----所以他們成了芸芸眾生。片中的一句台詞很好的詮釋了這個道理：
I followed all the rules，Man's and God's.And you. You followed none of them.And they all loved you more.


後來快要離開學校的時候看此片，發覺自己的視線早已轉移了目標，不再停留在Tristan身上，而是更多的停留在老上校的白對上。這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他的對白不是很多，但是很有哲理，而且那些道理是只有你自己碰到了體會過了才會明白的。以前看的時候忽略了的細節這次被重新拾起。

Samuel: And the German military is ready to use chaos in Croatia as justifications for actions that could plunge the entire civilized world into...

Colonel Ludlow: Samuel! The word "civilized" has no place in any discussions of the affairs of this world.

「『文明'這個詞根本不能用來形容這個世界。」在Colonel Ludlow看來，這個世界虛偽又殘忍，根本談不上「文明」。



工作後再看此片，發覺又可用它來形容職場或者說社會。片中的三兄弟代表了大社會中的三類人。

最小的Samuel用他來形容理想主義者或許比較適合。看看他和上校父親的對話，你會突然覺得這個Samuel是多麼的似曾相識。

The Germans broke through The British are trapped in Belgium
And this paper's a week old
l speak German l'd be an officer - And lead boys to the slaughter
Your men worshipped you - And they were damn fools!
This is a turning point in history
Father, you taught us - l taught you to think clearly
And to defend what's ours - Yes, what is ours !Don't talk at me, boys, as if l've never seen a war!
Not a war like this, you haven't
They said that about the lndian wars- That's how they sell newspapers
We're fighting naked aggression-There will be no more talk of wars in this house, damn it!

或許曾幾何時，你也像他一樣充滿理想，充滿熱情。但是結果呢？就像影片給Samuel的一樣----「壯烈犧牲」。

老大Alfred，正如電影中說的一樣Alfred was the older brother, old even for his years.他正好跟Samuel相反代表著現實主義者（功利主義者）。相對於Sameul的天真，他大哥從頭到尾就代表了兩個字：世故。正因為如此他在這個世界上混得如魚得水，打仗能得到勳章而不被炸死，做生意能財源滾滾而不被同行排擠，當官能官運亨通步步高陞而不被政敵玩死。或許很多人都像他一樣，不，跟確切的說是希望像他一樣在這個世界上能好好的活著，體面的生存下去。正因為如此，這個世界充滿了這99%的芸芸眾生。

最後說說主角Tristan，很難給他一個什麼主義的詞來定義他。找了老半天只想到「真性情」三字。他狂放不羈，率性而為，真正是按自己意願渡過這一生的。但是，試問現實社會中有幾人能如此自由，如此隨意呢？如果有的話，那你就是那1%的傳奇人物了

 

 

Susannah 這位女主角之所以正文把她漏了，是因為我也不確定如何定義她。

從電影中的情節看，她一出場我就知道有好戲看了以後這三兄弟十有八九會為了她打破頭。果不其然，雖然未婚夫死了，但是還有大哥和二弟呢甚至於他們的老豆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當Susannah 第一次來到他們家吃飯的時候，這三兄弟外加他們老豆同時起立為她拉凳子（這裡面固然有來自他們家鄉——英國的紳士風度，但是他們四個看她的眼神出賣了他們），後來又一起為她夾菜。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導演這麼安排當然是別有用心的啦

 

薑還是老的辣他們老豆果然是老江湖，從他們三個看到Susannah 的第一眼起，老豆就知道他們仨混球在動什麼壞腦子。所以當老大借打球故意接近Susannah的時候，上校馬上阻止說：Alfred! Stop mooning over Miss Finncannon and come in here. （Moon over somebody = daydreaming or doing silly things）

 

他們老豆很清楚自己三個兒子是什麼料。老大世故又不失風度，老二狂放又不乏智謀，唯有老三是令他最最擔心的，因為他太簡單太單純，就像學校里青澀的學生，未經世事，只知道紙上談兵。所以當他們去前線的時候，他一再叮囑Tristan要看好Samuel，要把他帶回來。可就是這麼個天真的少年打動了Susannah，贏得了美人的芳心（至少在他死之前Susannah還是選了他，無論Tristan對她多麼有吸引力，他們也只能是有緣無分，她還是囑託Tristan要照顧好Samuel）。如果他不死，就不會有後來的矛盾激化，讓老大和老二為了Susannah而徹底撕破臉。

 

Susannah的到來是整個家族命運的轉折點。雖然她是一個近似於花瓶一樣的角色，但是她的到來卻成為這個個平靜牧場矛盾的焦點。這個局外人是整個生命轉盤的盤心，讓輪盤正常的運轉嘎然而止。

Susannah和Tristan的愛情帶有濃厚的古希臘悲劇的色彩，從愛情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它悲劇的結局。

 

懷著對死去的Samuel的內疚，Tristan那用無停歇的流浪之心再次召喚他離開家，去尋找救贖的方式。他的內心是痛苦的，但是他忽略了和他一樣痛苦、比他更無助的Susannah。Susannah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Tristan一去，渺無音訊。在空虛和絕望中等待的Susannah，最終等到的卻是Tristan絕情的信：All we have is dead. Marry another one. 她終於嫁給了別人，然後心靈並未因此獲得平靜。數年之後的再次重逢，使得Susannah再也經受不住精神的煎熬，而選擇自殺來解脫。

 

相愛，卻註定今生無緣，沒有體會過這種絕望，不會理解Susannah心中的悲傷。曾經擁有的，卻再也找尋不回來，沒有體會過這份淒涼，不會理解Susannah心中的悔恨。為了能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不惜詛咒自己的未婚夫，不惜詛咒愛人的妻子，也許吧，來生太渺茫，今生太短暫，即便不能得進天堂，也心甘情願。


這些或許都是看第一遍時女人的直覺。但是當你再次看時，你開始進一步思考，慢慢明白導演的良苦用心，感嘆經典之所以成就其經典的經典之處。

 

不知道你是否注意過這個細節。當若干年後，Susannah和Tristan想逢在集市時，她看小伊莎貝爾和小Samuel的眼神。這是一種多麼複雜，多麼一言難盡的眼神啊原本站在Tristan身邊的應該是她，那個活潑可愛的小Samuel也應該是她和Tristan 的。可是現在一切都只能空悲切了。只因為在花園裡她摘下手鐲時對Tristan 說的那句 Forever turned out to be too long.

 

其實我們又何嘗不是生活中的Susannah呢？當曾經的理想被現實打壓的七零八落時，我們中有多少人能夠堅持到永遠呢？大多數人都因為這句「永遠太遠」而中途放棄了，只有那1%的真正聽到他們內心召喚的並身體力行的人將永遠堅持到底，於是他成了傳奇。


這次看讓我對Susannah又有了新的認識。如果像那三兄弟一樣給他們分類歸檔，我覺得Susannah代表的是人世間的誘惑——名利，美女之類的你能想到的一切能影響你的東西，或者說一切你努力奮鬥，試圖證明白己，你頃其所有，夢想得到的東西。就像《浮士德》裡的魔鬼。其實這種心魔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就看你怎麼對待了。

黃粱一夢

 

酒醒處，曉風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