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量吃到飽--《金剛狼》前傳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如果可以把電影當做是一場視覺的盛宴，那麼剛剛上映的《金剛狼》前傳就是一頓讓你無限量"吃"到飽的自助餐。在長達一百零七分鐘的篇幅里，非但毫無冷場，更重要的是你可以花一部電影的錢一次看夠很多很多別的電影。

頭盤--我是哪吒我移民
　　記得小時候吃喜酒很多都會在新婚夫婦家裡直接擺"圓檯面"，其中最叫我饞涎欲滴的並不是後面的全雞全鴨，而是第一道大冷盆裡的方腿紅腸。電影裡對應開始就出現了個味道重的辣菜：兒子殺老子。老子還要深情款款地說：我的兒子……沒說完的原因除了演員牌子不夠大之外也因為血流得太快，開一個口子就夠嗆了，何況八個？這裡不用提佛洛依德大爺喜歡的《俄狄修斯》，前不久播放的《通緝令》就有類似的情節，小強幹掉了前小強才被告知能夠完成任務的唯一理由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個頗有我們文革的時候喜歡叫兒子打倒老子的做法，記得《百變星君》里說老子跪兒子會天打五雷劈，那麼兒子殺老子又怎麼算呢？如果說《哪吒鬧海》不過就是把自己的骨肉血精還給老子，這種設定被移植到了好萊塢就是直接把骨頭變成自帶管制刀具，不過這個時候刀具的材質還只是角質，還屬於骨頭結石初級階段。

　　餐前酒--疑是當年殺聲來
　　但顯然本片並不是生理衛生科普電影，本片是講殺人的。於是馬上片頭裡出現了獨立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越南戰爭等一系列"洋人的劍"從"雄起"迅速衍變為"勃起"的無數案例。但就像某些海綿體長期充血會導致主體快感喪失，當殺意穿過無數世代變成倦意，《最長的一日》面對的早已經不是什麼伸張正義，而是面對被槍決而怎麼也死不掉的"最近比較煩"。

　　沙拉--十步殺人慷而慨
　　怎麼也死不掉的戰士就等於殺人機器永不磨損，於是慣例要出現一個壞人，一般還號稱是領了執照的好人。這次這位同志同樣是因正義之名號召大家一起去殺人：國家需要你們，人民需要我們，我需要你們。（嗯？最後一句只能在導演未剪輯版里看到）於是從佈滿老鼠的監獄鏡頭瞬間平移到了一架運輸機里，我們看見了一支"人民需要小分隊"。這讓我想到了《鐵血戰士》里那部運輸機，同樣是一捆彪悍男肌肉男汗毛男，嘴巴里翻滾著菸草和髒話，那麼多年了，美國人民崇尚肉體超過頭腦的傳統還是沒有改變，真叫人不鄙視就覺得對不住偉大的亞美利加。當然光說不練誰知道是馬還是騾子，所以騾子們出艙了。瞬間剛才還在喋喋不休的唐僧變身腳踩七色威亞的至尊寶：「飛啦，衝啊，殺吧。」
　　韓國帥哥丹尼爾說實話已經沒有當年那麼溜光水滑，不過騰空飛躍360°換彈夾的架勢還是讓我想起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背後是《英雄本色3》里從腳踝處跳拔出雙槍的李克勤，他的頭上是《英雄本色1》里從楓林閣各處拔出手槍的周潤發，他的腳底是《英雄本色2》從草地上翻滾而過還不忘狂瀉子彈的狄龍，香港製造附體，韓國山寨無敵。
　　然後就是劍齒虎哥哥類似《蜘蛛人》，《再生俠》那樣不走樓梯走外牆；紋身男大概是從《真假威龍》里學的用手指堵火力口，但問題是人家是手槍而不是坦克啊，大佬。
　　相對而言那個可以用意念控制電梯和電燈的男孩除了對緩解世界能源危機有些作用之外，沒有看出有多大用處，僅僅為了防止斷電應該有很多更切實際的辦法。而那個把武士刀當作雷射盾牌的話癆男就顯得比《罪惡都市》裡的武士道日本女郎狠多了，特別是刀切子彈的場景讓人猛然想起了中國劃時代武俠片《笑林小子II新烏龍院》中烏龍大師單刀劈蒼蠅的雷人瞬間。
　　再之後原來殺了那麼多人之後不過是要問一個地址，咳，美國沒有電話黃頁的嗎？然後屠村行動將要開始的時候，導演似乎由於經費不足揮刀自宮了接下來的場景，人家不想玩動作片了，人家改弄愛情片了。

主盤--寂寞沙洲氣衝天
　　記得有位哲人說過：甜蜜蜜需要同謀。當羅根還距離金剛狼零點零多少光年的時候，他在談戀愛。一直有種說法如果女人不願意做某些事情，男人就是有魯智深那樣的蠻力其實也沒有用，譬如她讓你覺得她在愛你。她在所有的同事面前吻你，她在你喝著啤酒的時候提起光滑的睡袍坐到你身上，她還會撫摸著你如同豬鬃版的濃發給你講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月亮有個情人。於是兩個人合謀著愛情這場自己騙自己的遊戲，其實都不必靠什麼觸摸可以影響心情的超能力，這種能力自從女人不再是男人的肋骨就有了，只不過有時候願意為了你，有時候對著你卻視而不見。
　　就當我們逐漸陷入到柔情蜜意的糖漿而不願自拔的時候，類似《奇幻嘉年華》的一個馬戲場和很多很多的燈一起提醒我們：遠離垃圾食品，珍重遊戲時間。如果說對於一個樹林什麼是最不起眼的自然是樹，那麼在馬戲場你最容易視而不見的自然是電燈泡，再多的電燈泡你都會習慣視而不見，哪怕這些燈泡背後也有一個本片裡的那個有故事的能源問題解決大師。他顯然已經同樣脫離"人民需要小分隊"很久了，他接受著遊客的冷落、嘲笑和施捨，然後孤獨地玩著電動火車，玩著開燈關燈，直到所用的燈被一隻大山貓砸個稀巴爛。電影之前之後都死了太多的人，唯有這次讓我有些惘然，人類最後擺脫能源危機的希望也破滅了，這個電影實在是太不環保了。
　　當然，不久之後，我們的主角的女人也掛掉了，當羅根抱著幼稚園老師仰天長嚎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想起在地球的另一端，曾經有個叫傅紅雪的男人也這樣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翠儂幹過差不多的事情，千里同風，男人沒有出息起來一點東西方文化差異都沒有，沒勁。
　　好像有首歌叫做男人哭吧不是罪，這僅僅是那種只會哭的「准」男人才幹的事情。真男人該像偉大的海盜粉絲湯姆索亞那樣啞著嗓子大叫：血誓。於是，我們的羅根開始接受大出血手術，他變成了這個星球上除了女人之外同樣可以流血不止依然存活的物種--金剛狼（知道別惹女人了吧，人家是金剛狼的親戚）。於是我們馬上看到了金剛狼的屁股，對，不是他的鋼筋鐵骨，而是雪白清晰在螢幕上橫掃而過的屁股。話說休傑克曼頗有前蘇聯撐杆跳運動員布勃卡的潛質，就是一次只提高一厘米那樣的逐步暴露自己的胴體。記得《劍魚行動》里他開始微露胸毛；然後是《澳洲亂世情》開始大露胸毛，附贈裸背；再之後便是本片的豐乳肥臀奉送，至於其他的，期待下一個合同吧。回想當年《終結者二》一口氣脫到位只能說當年的電影賣家是多麼的實誠。
　　當一個人獲得一種力量的時候，最初最難對付的就是不知道怎麼合理使用力量，直到他可以自欺欺人為止。剛獲得兩把優質菜刀的金剛狼劈碎了水槽，砍破了暖氣片，但對於那對開著車也要空出一隻手相攜的老夫婦而言，他不過就是和他們當年的兒子一樣，打碎了玩具，害怕的反而是自己。他們給他衣服，給他食物，給他一個普通人的家，正當他們還要給他一個剛剛做好的蛋糕，子彈迅速撕破了他們的胸膛，他們相繼而逝，可惜這一次手和手再也碰不到一起。
　　"隨便掃射，徹底摧毀"。隨著這種近乎戲謔的命令，金剛狼真正誕生了，那個爆炸的穀倉在那個瞬間就是被孫悟空搗翻的老君煉丹八卦爐。他用手就可以劈開坦克，他用手就可以扭斷飛機，他用爪子點起熊熊大火，他殺了第一個兇手韓國山寨兄，當然這僅僅是個開頭。然後便是就像人類的原始任務，不是不斷地逃走，就是不斷地找路回去。
　　《憤怒的公牛》讓我們看到哪怕是羅伯特德尼羅發胖之後也是多麼的不堪，而本片顯然走得更遠，之前用手指堵住坦克炮管的哥們這時候已經變成了假山。但哪怕是假山在金剛狼泰山壓頂的肘擊下面也從刁民變為良民，於是下一個目標出現了，很久以前，有個叫王晶的胖子曾經稱他為《賭神》。說來這個"牌王"（Gambit）的特異功能乍看好像就是可以拿樸克牌當小李飛刀，然後我們又發覺他像《大內密探零零發》零零發那樣拿著棍子當直升飛機，最後我們才知道其實他能將動能注入任何物品並加以引爆，他也就是靠這個救了金剛狼。可是我們其實不關心那種超能力，我們只關心他深情地看著金剛狼：你想我嗎。原來，這是《斷背山》變種人之不得不說的故事。
　　當"牌王"說我好不容易逃出絕不會回去的時候，我想到的並不是《石破天驚》里康納利老奸巨猾的待價而沽，而是《桂河大橋》里威廉荷頓近乎可憐的眼神：什麼？要我回去？要知道，別說一部電影，整個人類做的事情歸根結底也就這麼點破事：回去，回去，不斷地回去，哪怕誰都不知道回哪。
　　然後經過一番徒手劈斷消防梯的大戰，識英雄，重英雄，其中一個英雄還有些愛上了另外一個英雄。當看著他們駕著水陸兩用飛機又像度蜜月又像拯救世界地這麼親密同行，記得《獨闖龍潭》里施瓦辛格也這麼幹過，當時他的上司預言那種破壞當量相當於第三次世界大戰。可是我們的金剛狼再次超越了前輩，沒有皮划艇，沒有火箭炮等全套裝備，甚至沒有往臉上劃迷彩妝，就憑兩把新配的菜刀就像哪吒殺回龍宮那樣的從飛機上跳下了大海。這意味著復仇嗎？此時的金剛狼已經不是生物學意義的人，而基本更接近一個活動叉車。而這個叉車的製造者恰恰就是他的復仇目標斯塔克上校。如果從廣義的角度看待這場「生產」過程，金剛狼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正走在第二次弒父的路上，同樣不知道對方的父親屬性，同樣燃燒著熊熊怒火。
　　原來那個上校的兒子就是變種人，還是一個親手殺死自己母親的逆子。這個就讓我們很自然想到《誰陷害了兔子羅傑》里那個謀殺動畫人的法官，原因僅僅在於他自己就是一個動畫人。果然，那個六顆子彈一把佩槍的木匣簡直就是從《誰陷害了兔子羅傑》的道具間裡直接搬來的，只不過比較歲月如梭，子彈們已經衰老到不能自己跳進彈倉了。
　　如果說我們早已經在《超凡紳士聯盟》見識過將各種超能力灌裝到一個肉彈裡的做法，所以當標配《弗蘭肯斯坦》造型的十一號殺人機器出現的時候，我們並不奇怪。因為不久之前，我們看到了那個燃起金剛狼滔天怒火的女教師竟然活生生地站了出來，當時我就震驚了。想不到非但人和人之前已經沒有了真愛，大家都不是人了照樣沒有真愛，這是為什麼啊？幸好導演顯然不想讓這種小資情緒蔓延，最終對決開始了。
　　殺死一般會自動痊癒的人在《無限之住人》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辦法，就是割斷對方的頭顱。當死侍的腦袋和身子分開掉下去，眼睛射出的死光就如用火燙的利刃切黃油那樣把大壩切開，之前《黃金眼》里007和006的水壩對決相形之下是多麼的小兒科。

湯--少放鹽後多滋味
　　這個電影的主旨該是類似《神鬼認證》系列所說的："為了殺一個魔鬼創造出一個魔鬼"。但更多的時候也許我們還是會發覺那種孤獨的宿命感更為要命，如果不是一部殺人機器，金剛狼不過就是《第一滴血》里另外一個從越南回來的蘭博，除了因為嚴重擾亂社會治安上上晚報副刊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甜點--不撞南牆不回頭
　　提到《第一滴血》，影片的第一段隱藏鏡頭出現在片尾演職員表後5秒鐘，之前被下了"一直走到腳出血還這麼走下去" 的斯塔克上校就像蘭博那樣孤獨地走在公路上，正當我期待一項新的奧運會記錄即將誕生的時候，軍車將他帶走了。第二段隱藏鏡頭出現在所有演職員表都走完，金剛狼一個人在日本酒吧里喝酒，難得他想逃單嗎？

咖啡--滴滴香濃意猶未盡
　　由於我觀看的是上譯國配版，除了聽到熟悉的吳文倫先生出色表演，更為意外地聽到了劉廣寧老師的聲音： "我看見一個裸奔的男人跑進了木屋..."在差不多時隔二十年之後能夠再次聽到大螢幕上出現劉廣寧的老師，不由想起了那個年代另外一種光影饕餮，準確地說是只屬於耳朵的饕餮。

　　在吃完這道電影大餐之後，再次證明想擁有饕餮的滿足感自然不是吃到不餓就可以達到的，而一定要吃到難以消化。反正你從來都是貪婪和喜新厭舊的，好奇心會幫助我們迅速消化，健忘更會火上澆油地驅使我們觀賞電影的"胃"再次開始蠕動：下一次的盛宴什麼時候開席呢？我們的口號就是：
不求最好，只求最飽。

附錄：文中提及本片衍生電影：

金剛狼前傳外延電影
俄狄浦斯王 Edipo re
http://www.imdb.com/title/tt0061613/
通緝令Wanted
http://www.imdb.com/title/tt0493464/
百變星君
http://www.imdb.com/title/tt0112446/
哪吒鬧海
http://www.imdb.com/title/tt0354770/
最長的一天 The Longest Day
http://www.imdb.com/title/tt0056197/
鐵血戰士 Predator
http://www.imdb.com/title/tt0093773/
英雄本色 3 / A Better Tomorrow III
http://www.imdb.com/title/tt0098691/
英雄本色 / A Better Tomorrow 1
http://www.imdb.com/title/tt0092263/
英雄本色II / A Better Tomorrow 2
http://www.imdb.com/title/tt0094357/
蜘蛛人
http://www.imdb.com/title/tt0145487/
閃靈悍將 Spawn
http://www.imdb.com/title/tt0120177/
機Boy小子之真假威龍
http://www.imdb.com/title/tt0102155/
罪惡之城 Sin City
http://www.imdb.com/title/tt0401792/
笑林小子II新烏龍院
http://www.imdb.com/title/tt0111766/
嘉年華 Carnivàle
http://www.imdb.com/title/tt0319969/
劍魚行動 Swordfish
http://www.imdb.com/title/tt0244244/
澳洲
http://www.imdb.com/title/tt0455824/
終結者二
http://www.imdb.com/title/tt0103064/
憤怒的公牛 Raging Bull
http://www.imdb.com/title/tt0081398/
賭神
http://www.imdb.com/title/tt0097244/
大內密探零零發
http://www.imdb.com/title/tt0116014/
斷背山 Brokeback Mountain
http://www.imdb.com/title/tt0388795/
The Rock / 石破天驚 / 勇闖奪命島
http://www.imdb.com/title/tt0117500/
桂河大橋 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
http://www.imdb.com/title/tt0050212/
獨闖龍潭 Commando
http://www.imdb.com/title/tt0088944/
誰陷害了兔子羅傑 Who Framed Roger Rabbit
http://www.imdb.com/title/tt0096438/
天降奇兵 The League of Extraordinary Gentlemen
http://www.imdb.com/title/tt0311429/
Frankenstein
http://www.imdb.com/title/tt0368730/
無限之住人 無限の住人
http://mugen.kc.kodansha.co.jp/
007：黃金眼 Golden Eye
http://www.imdb.com/title/tt0113189/
神鬼認證 The Bourne Identity
http://www.imdb.com/title/tt0258463/
第一滴血 First Blood
http://www.imdb.com/title/tt0083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