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10 03:55:26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人總渴望尋找快樂,但一般最好的結局只是似乎快樂。就如主角萊瑞似乎擁有了自己的事業,但當他的下屬問他:你為什麼不快樂呢?他只能是表演出一個快樂的標準架勢,還是似乎。於是他來到曾經讓他真正快樂的起點,我們隨之收穫了一部電影的續集。
生活最大的諷刺在於沒有變化,相對的慈悲便是發生了某種危機。危機帶來變化,至少改變了變化的速度。博物館的展品再次面臨被"關停並轉",當他們被打包運走的時候,如果不出意外,從此就只是作為一種回憶存在下去。實際上開始萊瑞並沒有想幹些什麼,他做了一些覺得可以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情,開始把注意力放回到那些永遠不會停止的電話,永遠等待簽訂的合同,換而言之,他準備將回憶還給將來的殘骸。但是某人,總有那麼一個人給他打來了求救電話,他得以"被動"地脫下西裝:總得回去看看,也許能做些什麼,於是這次危機帶來了變化,於是續集變得比第一集好看。
這個變化在於這一次我們回憶的不止是天地自然而是我們自己。如果說第一集更多地反應是自然界的瑰麗多姿,而這一集的重點放在了人類的主觀能動上面。我們孜孜以求的是我們給了世界什麼,我們如何去"巧奪天工"。首先電影的主要場地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史密斯sonian Institution(史密森尼博物院)其實不僅僅是一個博物館,而是一群博物館。所屬的十六所博物館中所保管著的一億四千多萬件藝術珍品和珍貴標本都在無聲地告訴我們"世界真奇妙",而電影則給了這些證明以響亮的聲音和活生生的色彩,雖然這些聲音更準確地說都是回聲,來自於各個我們也許早已忘懷的時代和殘骸。
電影在拋出一個救好友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理由之後,迅速給我們的主人公帶來了一位比第一集裡更為嬌艷動人的女搭檔--歷史上第一個飛越大西洋的女飛行員阿梅莉亞-埃爾哈特Amelia Earhart,她開宗明義地說出了歷史上她的那句名言:我為什麼要飛行,因為我喜愛飛行。那些雲彩,那些海洋,你可以一次次地飛躍巔峰。於是男主角迅速從抱頭鼠竄衍變為絕地反擊,更重要的是他開始了自己想做一件事情,而不僅僅是不得不去做一件事情。
而此時同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男人參加了進來,這個就是美國曆史上被譽為"晨星之子"的喬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將軍。他帶著主人公坐在三輪摩托上熱火朝天地叫囂著:"我們美國人從來是先做後想或者說只做不想。"這幾乎讓人想到了一句俗語:聰明人只是負責解釋世界,創造世界的是從不瞻前顧後的傻瓜,而我們往往花了太多精力去假裝一個聰明人。就像萊瑞一樣看著被廣告牌刷下摩托車的卡斯特將軍目瞪口呆:"讓我們做一個傻瓜吧,至少是因為這樣可以遇見美女。"
既然好人們志同道合地扎堆,那麼穿著三千年前絕對引領時尚無比時尚"鎧甲束腰"的卡門拉法老王也找來了伊凡雷帝(Ivan the Terrible、拿破崙(Napoleon)和阿爾·卡彭(Al Capone)。三位"夜啼郎特效藥立方體"為了一個偉大的使命聚集在一起:毀滅世界。雖然他們的世界早已經被毀滅了"N"久。就像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一樣,在這麼大一個名頭下面我們看到卡門拉忙碌著鑑定紅寶石拖鞋上寶石的真偽,伊凡雷帝只是為了自己的名字斤斤計較,而卡彭的手下坐在彈藥箱上面繼續從一九三一年延續至今的樸克牌牌局,鼠輩依然是鼠輩,壞蛋也一如既往地不思進取。但是總有一個例外,我們的"小侖"雖然五短身材,但依舊給主人公帶來了最大的麻煩。哪怕主人公拿來了伍德·格蘭特《美國式哥德》中老爺爺的叉子,哪怕主人公和《生活》雜誌1945年二戰紀念照片《親吻》中那個美麗女護士接吻暫時逃過一劫,哪怕他連手機都丟給了摩托羅拉發明人慌不擇路,男人還是被捕了,但是卡門拉法王顯然沒有智慧和耐心去消化這種勝利,於是主人公再次被他和電影編劇一起打發出去為罪惡找"臨門一腳"的方向。
於是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得以有更多的單獨相處時間。於是女主角風情萬種隨著德加的《芭蕾少女》扭動腰肢,女主角豪氣干雲地和人打賭誰第一個飛到巴黎。男人大驚失色地說:"我們還有很多正事",女人大大咧咧地回應:"我知道,我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做就要做,否則以後哪裡來後悔的機會。去愛吧,去笑吧,去當一回自己吧。"所以當似乎美國目前最當紅組合喬納斯兄弟Jonas Brothers翩翩起舞娓娓唱來的時候,非但主人公們忙著把焦慮變為柔情似水,那個曾經被譽為"對人類的苦難遭遇寄予了極大的同情和悲痛"的羅丹著名雕塑作品"思想者"也忙著展示二頭肌希望維納斯有所青睞:美人不睬我,世界於我何加焉?於是他們只好去找也許是人類歷史上最聰明的人--愛因斯坦。但這裡愛因斯坦非但迅速地給出答案給了好人,也在卡帕的耳光面前軟化交出了答案給壞人,在這樣的時代,智慧也許只能淪落為聰明,而聰明顯然不分是非。壞人得逞了,地獄之門打開了,魔軍降臨,我們還有什麼呢?我們還有林肯。
愛因斯坦是不是最偉大的科學家也許是一個值得爭議的問題,畢竟這個領域的名字有太多太多。但林肯是最偉大的美國總統想來沒有什麼異議,哪怕他沉睡了上百年,只要他醒來,他就是一個巨人,一個不止一米九十三身高的巨人。他動手動腳就可以讓魔軍被橫掃一地,慌張作鳥獸散;他三言兩語就點醒主人公讓三大惡人為了誰是老大這種古老命題同室操戈;他不過就醒來一小會,世界馬上朝著他允許的方向發生了改變,這不止是牛逼,而是牛X。
但是當最後的壞人也被丟回到記憶深處,一個夜晚的冒險將要結束了,那意味著連"她"都要回去,主人公還是孤伶伶地活在正常的世界裡,那麼他又和那些被丟回歷史的殘羹剩飯有多大區別呢:他同樣那麼孤獨,他同樣被這個世界排斥在外,他同樣地不知道去向何方。他拯救了世界嗎?他至少遇到了一個"她"。這個時候"她"除了一個吻之外馬上再給他一個微笑:你只用了一夜,卻叫我經歷了一生的冒險。
"一生的冒險?!"主人公在這樣拉風的詞面前驚呆了,他在忙碌的電話和訂單之間突然發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和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分享。這一切是那個女飛行員在無垠的藍天上告訴他的,是那個美國將軍在消失的山谷里告訴他的,是美國總統在孤獨的寶座上告訴他的,甚至是更早的時候那個第一個從美國東部來到加州的白人傑德·戴亞·史密斯告訴他的:"萊瑞,我們的確有些麻煩,但我打電話給你是要擺脫自己的麻煩。你真的是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嗎?"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因為歷史和自然完全不同,他是由人組成的,而人從直立行走以後再度發生的變化微乎其微。我們總是在"七情八苦"的泥沼里幽谷暗行,我們口口聲聲都是在為了自己而活可其實不過是螺絲零件甚至行屍走肉。而當我們不是盲目地朝前看,而是意外地往回看時,我們看到的僅僅是殘骸嗎?殘骸可以是斷壁頹垣,但更可以是魯殿靈光。我們靠著回憶穿越的不止是似乎快樂,我們穿越的目的地該是快樂的終點:"愛你所愛,於之常存。"我們可以付出一生去為之冒險,於是殘骸上冒出的枯骨磷光變成了熠熠星辰。我們開始了思索,我們至少可以開始不急著朝前看。
回憶是將來的殘骸,所以我們要學會從殘骸中讀出將來,就像電影那樣,就像不止電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