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 Sky Crawlers ——被黑子調侃為分析黨，劇透慎入

如果說我很憎惡這片子，那我百分之一百是在扯謊。
如果說我挺喜歡這片子，那我百分之一百也是在扯謊。

    不知為何這部押井守沉默許久之後帶來的作品並沒有如以往一樣得到許多關注（回想當年《攻殼機動隊》的效應，我有些慨然）。
誠如和黑子觀完此片後在電話中的吐槽：看完這片的感覺就是沒有感覺。毛毛的，什麼也不想了。

    《空中殺手》根據暢銷作家森博嗣的同名小說改編，為架空SF系小說。
    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個已經取得了永久的和平的世界，不存在戰爭。由兩家戰爭承包公司（分別是，洛斯托克，策劃了「戰爭世界盃」的日本企業。另一家戰爭承包公司是勞鐵侖，歐洲企業）上演戰爭秀，滿足人們體驗戰爭的慾望。戰爭秀的目的是通過遊戲讓人們認識戰爭的殘酷，從而避免現實中的戰爭。雖然是做秀，但用的都是真槍實彈，當然也伴隨有死亡。戰爭秀由「永恆之子」駕駛戰鬥機進行。
    而「永恆之子」是戰爭公司洛斯托克由基因技術所創造出的產品。這些人到了青春期就不再成長，永遠保持著孩子的形態，專門為公司表演戰爭秀。只要不戰死，便可以永遠地活下去，儘管表象如此……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函南優一，他沒有來兔離洲赴任之前的記憶。在那裡他認識了上司草薙水素並與之發生了曖昧關係，卻得知她殺了自己的前任栗田仁朗。在和草薙及戰友的一些交往中，他逐漸意識到自己是怎樣的存在。而在永恆的戰爭中有著這樣一條被草薙稱之為規定的東西：
     誰也不能擊落Teacher。

     以下嚴重劇透，慎重閱讀，後果自負。（但是你沒看過片子就來讀影評也夠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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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Teacher以前曾是洛斯托克公司的人，並和草薙育有一女（對外宣稱是草薙的妹妹。草薙說每每看到小女孩都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是因為女兒漸漸長大很快將趕超自己，而自己卻是永不衰老的。這一點也被三矢[另一基地的女性王牌飛行員]所厭惡：「小孩竟然生小孩了。」）他的離開部份是由於草薙威脅到了他的王牌地位。Teacher是一個「成年」永恆之子，在劇中作為一個像徵反覆出現了三次（片頭，中段和結尾）。
    而草薙在成為公司王牌中的王牌之後，公司有意將她作為宣傳人物（嗯，不死的王牌），限制其飛行。她愛上了一個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再地戰死，最終親手殺了他，妄圖這樣結束命運的輪迴。
    函南作為一個「新人」，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和所有永恆之子一樣，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一再的重複：戰鬥直至被殺。其實他曾經是草薙的愛人，草薙射殺了前世的他。從三矢口中他了解到「永恆之子」就算死了也會被公司復活（雖然外貌不一定全然相同），以確保其駕駛員的技術不會流失。之後優一在一次任務中遭遇Teacher，並向自己的命運發起挑戰，最終被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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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這個民族對於輪迴和永生有著非一般的執念。
    這點因今敏的《千年女優》我就曾被震撼過（以一種好的方式）。

    沒有人能夠永生不死，因為沒有人能承擔起永恆的孤獨，這點在我看來很是不可思議。倘若讓我選擇我會不會拒絕永生？我想不會。即便我知道那些我愛的人都將在我眼前老去、死亡、成為回憶的一部份？我想我要再考慮一下……

    草薙在片中的永劫是 「永生」。
    她沒辦法去死，即使在片中一次自殺性的飛行任務中也是（被應招女風子所救）。而她也沒有選擇自殺，恐怕是因為她知道自殺所迎來的無非是自我記憶的消失，甚至連自己的愛人和家族都將不再記得，這份失去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因而她選擇了在永生中孤獨。每次都愛上同一個不一樣的人，引誘他殺死自己，希望藉愛人之手結束自己的一生。
    這種想法很可悲。對永恆之子的未來不抱任何希望的她活得形同一具軀殼。在和函南的一次約會中她闡述了自己對這場戰爭遊戲的看法：
    正因為是遊戲所以才可以合法地殺人與被殺，而正因為是遊戲也必須有它的規則。
    當函南問她殺了Teacher又怎樣？是否會有類似自我突破的東西？草薙這樣回答他：這便是規則。揭示了[導師]在片中的第一個印象，不滅的敵人。
    就像萊斯特對克勞迪婭（夜訪吸血鬼）所說的那樣：即便在我們這個惡魔的黑暗社會裡，也得有它的貴族制度。

    之後喝得酩酊大醉的她抹上口紅，像個孩子般胡鬧。最終我看到了這個樸克臉女人的另一面。只有這種近乎瘋狂的形象才讓人感到她的確活著，而她已經感覺不到什麼了，什麼都。崩壞的草薙希望去死，希望被愛，希望能夠解脫。

    函南的永劫是 「輪迴」。（以及片中所有的永恆之子）
    主人公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平凡得連渣都掉出不來了……函南也竭力給別人這樣一種氣息：他無所謂。無所謂殺人也無所謂被殺。他認為既然昨天今天和明天一樣都不過是例行公事的戰爭，那麼自己就是在做本職工作。甚至對於草薙的感情都沒法熱切地回應。
    然而他可以率真地誇讚肉餡餅的好吃，和戰友玩鬧。他給人的感覺的確是很孩子氣。一種令人毛凜凜的童真。和好友土崎不一樣，土崎給人的印像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隨時可能會死就要活得快樂真性情，甚至想阻止函南對Teacher的挑戰，因為他將函南視為好友。
    函南卻能將眼前的一切放得很輕。沒有慾望。我甚至覺得他更沒有存在感。
    事實上他死過，也許還不止一次。隱約地他也察覺到了這點。他仍舊是無謂的。他並不在乎自己沒有以前的記憶，認為就算是同一條道路必然也能綻開別樣的風景。在永久的輪迴中他沒辦法擺脫，更多地是不想擺脫。
    三矢對此深感絕望。
    她哭訴自己那飄忽的存在感，質問自己是從何時開始開飛機開始殺人，今天的自己是不是昨天已經死去，永遠回憶不起小時候的事。事實上，所有的永恆之子都是沒有童年的，因為不存在那樣的記憶。
    永遠的孩子。

    Teaher的永劫是 「死亡」。
    影片一開頭就是遭遇戰。
    機身上噴繪著黑豹的Teacher俐落地幹掉了兩台敵機，而當一名駕駛員脫出的時候，他用機關槍將那個身影變成了一團血肉橫飛的屍體（這個場面很違和地漂亮。從畫面感受不到一絲殘酷）。
    作為一個連長相都沒有出現過的幽靈。
    Teacher在影片中第一象徵是：不滅的敵人。
    他的不敗紀錄至今沒有被打破。而從一些線索中我們可以看到他求死的心態多少有點「獨孤求敗」。而他從不放過任何一個駕駛員，也許就是他被稱為Teacher的原因，死的教訓。
    第二象徵是：大人。
    影片中的戰爭是小孩子的戰爭遊戲。Teacher作為唯一一個成年的永恆之子被畏懼、被傳說。最明顯的暗示就是他和草薙生了一個女兒。做了只有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創造了生命。
    第三象徵是：父親
    最後函南在迎擊Teacher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
    I』ll kill you, my Father.
      此時影片的字幕（字幕組偉大了）打出，其實Teacher就是所有永恆之子俄狄修斯情結中必須殺掉的父親。[會轉一想，俄狄修斯……那不是戀母情節麼……這裡面沒有母親啊……]每個駕駛員對待Teacher的感覺都不一，最多的是恐懼。而有一些則萌發了「我要擊落導師」的念頭。這點和大多數孩子很相似，希望藉由殺掉父親證明白己的存在，超越自己的極限。

    影片中的價值觀很有趣。
    一方面這個烏托邦一樣的世界沒有了戰爭。而草薙這樣說到：人類只有通過戰爭才能意識到和平的可貴。現在在世界的某處還有人在為此死亡，這種殘酷的真實感是必須的。
    而另一方面，為了戰爭死亡的人全都是孩子，沒有童年的孩子。
    作為殺戮這個遊戲裡的人偶他們最後的一點自由意識被「無法死亡」所剝奪了。
    常聽別人說死亡是你這輩子唯一可以自己決定的一件事。很多作品也強調過死亡是真正的自由（EVA，渚薰）。本作品徹底毀掉你他媽的美國時間自由。如果我們不能死，那我們又何必活著？當人生的價值無法用死亡來肯定，那麼生命的意味便被削弱了，道德也將隨之敗壞。
    我挺喜歡的一句話，出處不明，不排除自己瞎扯的可能。
    沒有終點的遊戲沒有意義。

    牽扯到人究竟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還是為了什麼更上層次的理由。
    對於永恆之子而言似乎沒有別的理由，而對於那些意識到了這點的角色們而言，他們想要這樣一個理由（男主角除外）。自我的缺陷導致了自我的迷失和不安，以及無法自拔的悲劇。

    說說影片的風格，很押井守。
    很喜歡背景畫一樣的風格和略帶懷古的人設。整個色調的處理想到清雅古典，感覺舒服卻不單薄（吉卜力的人物清新有點太輕了……）。機械設定很有意思，機體是多種一二戰飛機的綜合體，3D動畫也毫不突兀。
    敘事手法很文藝片地……拖沓著……這點為很多人民群眾所詬病。然，你都受得了《攻殼2》的神神叨叨，這個自然不在話下，又不是沒看過文藝片兒……

    最後放上自己挺喜歡的男主角的獨白（字幕按：西緒福斯式的存在主義英雄觀，字幕很神棍……）
「即使是走過無數次的路，也能走到從未踏足的地方。
正是因為走過無數次的路，景色才會變幻萬千。
光是還不夠嗎？
因為只是這樣，才不夠嗎？

正是因為走過無數次的路，景色才會變幻萬千。
光是這樣還不足夠嗎？」
「 I』ll kill you ,my father」

    最印象深刻場景。
    醉酒後草薙在車裡左手抱著函南，右手卻用槍抵著函南的腦袋。一邊摩挲著對方頭顱的她說道：「想讓我殺了你嗎？還是你願意殺了我？不然我們就永遠無法從這裡脫身。」
    然後兩人擁吻，與此同時函南試圖讓草薙放開槍，兩隻抓握在一起的手和一把槍就這樣僵持著，草薙一直沒放開……
 
    寫完影評還是覺得……這電影沒啥好看的……毛毛的沒感覺……

09．07.06
3：41：23 AM

敬上

 

PS

其實很多人一開始就知道函南的身份，比如土崎在函南回答：「（肉餡餅）挺好吃的，好像以前也吃到過。」土崎大笑了。

此時我有種強迫觀看別人的惡作劇的感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