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騙，並快樂著

昨天的Google頁面圖標很奇詭，點開一看是紀念Nikola Tesla（尼古拉·特斯拉）的誕辰。這位被認為「創造了20世紀」的科學怪才，由於他的瘋狂與詭異，成為文藝作品特別是科幻題材中神秘而悲劇的人物原型。我看了這個圖標，於是想起了前段時間看的一部電影，The Prestige，中文譯名是《致命魔術》，但我覺得不夠貼切，或者說不夠過癮，但是我又沒有辦法找到更合適的翻譯。

是的，電影的中文譯名喜歡用四個字，渲染上什麼致命、亂世、驚天、情迷之類的吸引眼球的字眼，反覆得讓人大倒胃口。這部電影譯名確實很難，致命不僅僅用來吸引眼球，確實致命，魔術也只是電影的一個表層或者說一個切麵。電影是在講兩個魔術師的故事，但卻涉及到人性的方方面面，如嫉妒、復仇、事業、愛情、執著、友情、靈魂等等。

影片開場是這樣的，一個熟悉魔術或者說在年齡和閱歷上熟悉人生的老者向一個小女孩展示了一個簡單的魔術。他說魔術分為三步，一是"The pledge"，魔術師先展示一件平常的東西。然後是"The turn"，用平常的東西做一些不平常的事情，比如把東西變沒了。這個時候，觀眾還不會鼓掌，他們可能屏住呼吸，左顧右盼。令東西消失還不夠，你必須把它變回來，這就是魔術的第三步，"The prestige"。這部電影的敘事手法詭異，情節懸疑，導演玩了一個更大的Prestige，讓你在懸念中喘不過來氣，到最後不得不擊掌叫好。

如果你沒有看過電影，就不要再看這個文章了，魔術的揭穿是我認為最殘忍的事情之一。在你發出「原來如此」的嘆息之前，我只說幾個自己感動的命題。

一、我們每天都在殺掉自己。這就是我們的靈魂出賣，每天都在為了生存，犧牲掉不為人知的自己，再創造一個給別人看的自己。我們都做不了我自己，這是我們的永恆的悲劇。

二、有時我們把殺掉自己稱之為獻身或者犧牲。當兩個年輕的魔術師還在事業剛起步的階段，看到了那個華人魔術師後，他們說道，這完全是對藝術的痴迷，為藝術而犧牲自己。他們做不到。實際上，他們都做成了別人，偽裝了自己，我們都沒有做成自己。

三、殺掉的不僅是靈魂。魔術是要靠掩蓋一些事實的，這些事實有點很簡單，有點則很殘酷。犧牲的有時是一隻小鳥，一個手指，一個女人，一段愛情，一生幸福，一個肉體，甚至靈魂。

四、這種犧牲是無可救藥的，連愛情也無能為力。也許好萊塢大片看多了，劇中兩個女人的悲劇在於她們以為愛情可以拯救世界，其實她們成為了人生的犧牲品。

五、我們每天都在欺騙自己。正如那個小孩，一眼就能看出真相，而我們成人為了同情心不去那麼想，為了道德感不願這麼做，其實我們害怕真相。片中一段台詞特別讓我唏噓不已：「you're looking for secret, but you won't find it, because, of course, you're not really looking. You don't really want to know. You want to be...fooled.」我們都願意這麼被欺騙著，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