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放
2009-07-12 04:47:08
略勝杜琪峯一籌
是這樣的:
《色情男女》之前,爾冬陞固然已經很有名,出身演藝世家,秦沛、姜大衛的同母異父兄弟,一度是邵氏旗下的著名俊朗小生,兩度獲得過香港金像獎最佳導演、最佳編劇獎,但不知道為什麼,個人卻對他一直就沒什麼直觀的印象。
《色情男女》之後,始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起來,一方面是因為電影本身委實鬼馬得夠可以,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電影裡那個拿自己開涮的小玩笑,他安排了一個叫做「爾東昇」的藝術導演因為票房失利而跳海自殺、原本沒人看的遺作票房一夕暴漲的弔詭情節,這讓我覺得他是一個相當有意趣的傢伙。
但不知道是否因為害怕真的一語成讖,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爾冬陞似乎就沒拍什麼作品了。直到光陰流轉了七、八年之後,才終於看到他重新拿起了導筒。
在駕輕就熟地文藝了一部《忘不了》之後,就在通往黑色的路上一路狂奔了起來,先是《旺角黑夜》,然後是《門徒》,再然後就是如今的這部《新宿事件》,一部比一部黑色、宏大、史詩作派。頗讓人提氣的是,爾東昇式的黑色,一改香港電影近年來看內地面色行事的謹小慎微作風,再擎港產黑幫片傳統的豪強霸道氣概,三部下來,儼然已有跟以黑色電影名世的銀河映像分庭抗禮之勢,甚至可以說,較之日漸滑向匠工巧技、多少顯得越走路越窄的杜琪峯,爾冬陞言之有物,已隱隱然有略勝一籌的意思了。
當然,平心而論,《新宿事件》談不上是多麼傑出的典範之作,較之史上已經有過的不下數打經典黑幫電影,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起始架勢固然拉得不小,但故事本身其實簡單、俗套、平庸,起承轉合之處不少還顯得不合情理;更糟糕的是,演員的表現除吳彥祖多少有些驚艷外,余皆不足觀,幾個日本演員只能算是中規中矩,而徐靜蕾、范冰冰則「花瓶」得甚至有些齣戲,不免讓人憤慨國中他媽的咋就一個色藝俱佳的女藝人都出不了,成龍大哥更是形象生硬、蠢話連篇得相當無厘頭,當然,說是「本色演出」或者也無不可,因為電影之外,這傢伙的「大哥」地位其實一樣的蹊蹺,從來都沒有真正有說服力過。
所幸向來水平穩定的爾冬陞,這次故事推進、情節埋伏得也依然恰到好處、錯落有致,兩個小時的觀影過程,有如暴雨梨花,猛烈得緊張感十足。就場面而言,最後的黑幫「攻城大戰」那場戲尤為出彩,說是直追黃金時代港片或者也不為過。就劇力而言,則數「攻城大戰」之前的兄弟對峙更加出色,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朝就互相埋怨、互相指責得乃至拔刀相向,理由很簡單,「你斷我財路,就是要我命,你想我點啊?」國中老話,道不同,當然就不相為謀,兄什麼弟那。中國人是些什麼人?電影裡林雪偷東西時,吳彥祖有句台詞說得好,「日本人以為他們不偷東西,別人就不偷。笨!」一語道破天機那,向來自以為聰明的中國人,其實就是些這樣的貨色而已,誰又會跟誰真正做什麼兄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