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吸血鬼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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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tat用自己的血製造了一個美型的新吸血鬼Louis，而且教給他做鬼的道理：去吸美妙的人血吧，去他媽人性！偏偏這小子人血雖盡，人性卻未泯，無論怎麼悉心教導，卻盡幹些吃雞吃老鼠的低踐勾當。兒子不爭氣，老子還動過一次手（但畢竟是親兒子，也就摔他幾下意思意思，在人這邊也就相當於摸兩下面）。為了不讓兒子寂寞，Lestat又造了個妹妹小lolli給他。當然小lolliClaudia也是Louis的孩子，是他吸了她的人血。既是父親又是兄長的人不可避免地會被愛上，Claudia義無反顧地做了他的愛人。在華麗麗的貴族房裡，Lestat自豪地說：我們三口之家。


可是和睦美滿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那一天，Claudia看到了一個裸浴的美人。那一天，Claudia討厭所有的布娃娃。那一天，Claudia對Lestat大發雷霆，因為是Lestat讓她不能長大。她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想要擺脫阻止她自由選擇的一切。Lestat的溺愛成了桎梏。終於，這個小小的孩子拿出匕首，像古希臘傳說中的俄瑞斯忒舉起利劍殺死母親一樣，像俄狄浦斯殺死父親一樣，她放乾了Lestat的血，把他扔進了湖裡餵鱷魚。為存在之鬥爭從來都這麼激烈。而當Lestat又活著回來的時候，Louis再次把他交給了死神。兩個孩子終於擺脫了壓製成長和自由的權威逃去外面的世界尋找同類，也尋找存在的意義。但Louis最終失去了Claudia，他又回到了那片成為廢墟的莊園，看到了癱坐在大木椅上瘦弱而衰老的Lestat。曾經無比俊美的Lestat連半夜的燈光都害怕。是共同的血液讓Louis回來了。


於是我看到了連同在我和母親之間的那根臍帶。她用血造了我，苦心教導我做人的道理：我們應該有人性，有道德，守紀律。偏偏我天性未泯，無論怎麼悉心教導，卻常任性妄為。隨著年齡的增大，我也越來越想獨立了，想成為一個和她、和代代相傳的教導不一樣的人。她的愛成了佔有和專橫。當然，我遠沒有Claudia的純粹和極端，我不想毀滅，只想求得認同和諒解，像小奴隸為向主人反抗而偶爾不做好家務一樣。但我總會走的，而且已經在路上。然而，我知道，繞了一圈，得到或失去後，我一定會回來的。共同的血液讓我回來。但不會停留，像Louis一樣會再度出發。我知道，她愛我更甚於愛自己，而我，也永遠同她連在一起。過往的經歷讓我深愛她超過任何人，但我卻又為此充滿怨念，甚至不惜用傷害來從情緒中解脫。Louis懷著對Claudia的懺悔和思念到處遊蕩，我看到了一個充滿著俄狄浦斯情結的人的成長。在鬥爭中迷茫，為失去而焦慮，渴望著愛，孤獨卻無處不在。


Louis和Claudia結伴週遊的時候遇到了劇院Amand和他手下的一群吸血鬼。Louis被吸引了，Amand是個比Lestat更好的老師。他問：誰造了我們？我們存在這世上有什麼意義？我們又算什麼？Amand說：沒什麼意義，我們就是吸血鬼而已。這一問一答，我借用哲人的嘴翻譯一下就是：存在的意義在於本身。用通俗的語言翻譯一下就是：血液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生來是吸血鬼就去殺人吧。再用更通俗的語言翻譯一下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和Lestat的勸說如出一轍。所以，看著Lestat，我就知道了什麼叫純粹，他只問自己內心真正想做的是什麼，執著於本身的需要。相比，Louis那些崇高的道德毫無用處。


有許多人，有許多優秀的人，他們努力地克制、極度地隱忍，積極地進取，他們只做應該做的事；還有另外一部份人，過著自己的生活，他們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愛的人相愛。當然另外還有一些人，在社會把名利成功確立為尊敬和認同的標準後，他們被拋向了邊緣，忍受著物質和精神的雙重煎熬，對主流認同的優秀既渴望羨慕又憤怒嫉妒。


Amand想留住Louis。他說：沒有你我不能活。Louis說：你早就死了，只是想讓我幫你復活。Louis對Amand最大的意義在於，他雖然焦慮而迷茫，但是一直在尋求答案。他還活著，雖然是孤立的。而Amand也是孤立的，那群劇院地下室裡的吸血鬼，已經在日復一日的重復工作中變得機械一樣的麻木，不再問自己是誰，早就是行屍走肉。


這時，我的思想又跳回到媽媽身上。她本身倒不是個太受道德評價約束的人，只是例行將規矩往下傳而已。相反她做事並不多考慮外在其他，依直覺而行，直率又執著。如果生活於她能輕鬆些，對她的期望、要求和責任少些，那她對人的要求也會低很多，糾結也少很多。那樣，她絕對是一位像年輕Lestat一樣華美、純粹又洞悉明了的極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