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之旅
2009-07-21 07:51:08
不是因為不見面了我們就斷了聯繫
這不是結束,不過是另一端旅程。從印錯的報紙招聘廣告上,小林君似乎已經看到了這份工作的本質,我們要做的不過是幫助人們走向另一段旅程。
我是在陽光照進地鐵的下午四點三十分想起這部電影的,可能就是幾個月前,當畢業生病進殯葬業招聘大潮的消息被當成娛樂新聞一樣在報紙上大肆張揚的時候,我看到了這部電影的海報,淡淡的粉色映襯著潔白和肅穆,似乎沒那麼悲涼,反而是溫暖的格調,一如這窗外的陽光能融化得了大地卻融化不了地鐵里空調的冰涼,我在這一刻內心感到舒適。
還沒有到要思考死亡的年紀,卻因為有親人的離去而曾經那麼貼近死亡。那一夜我親眼看到爺爺的身體飄了起來,不是幻覺或想像,那一切就是如此的真切。當他身上插滿管子的在床上維持了許久之後,那漂浮的身體就好像是對這世界做的訣別,與其在這裡的旅行到了終點,不如開始下一段旅程。
人們開始大哭,一輩子也見不到一次的人一一到病床前探望,似乎痛哭就是他們對死者的眷戀,卻不知道傷痛最深刻的人總會默默的躲在牆角,任憑淚水滑落。我看到奶奶躲在一旁,一言不發。高三那一年,我沒想過會經歷一場與親人的道別。
每一年的掃墓都會變成一場春遊,墓園裡嘻嘻哈哈的吵鬧聲和不和諧的吵架聲不知是因為生者與死者已經達到了能相互輕鬆玩笑的溝通還是人們根本就不再在意一個人哪怕是親人的離去對他們會有怎樣的影響,可能在除去清明節的364天,他們根本不曾記得墓碑上的臉龐,因此也並不在意這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里,到墓園踏青以作遊玩。那一刻,我後悔自己來到這樣的地方。借桶需要錢,掃灰需要錢,當小林君被家屬嘲笑是『靠死人吃飯』的時候,我想在中國,這真的是最賺錢的職業了吧。為死人花的錢,不計較成本和性價比,更不能討價還價。
當社長說出那句「好吃的讓人為難」的時候,我的眼裡就掙脫了所有可笑的堅強理由肆意橫行在臉上了,這話裡的的絕望卻更讓人看到這個偉大男人的愛和勇氣,那似乎是另一種希望,帶著另一段旅行開始前的美妙期待。
那麼小林君呢,這個因為失業而誤打誤撞進這一行的男人,卻在一次次對死者的注視中找到了自己的責任,妻子和朋友的離去都沒有改變他的溫柔,溫柔的扶過那一雙雙手,溫柔的送每一個靈魂去往另一段人生的開始,直到最後,躺在他面前的是離開他三十多年的親生父親。當父親手裡緊握著小時候他送給他的石頭的時候,那張在記憶里從不曾清晰的臉慢慢的變得可以觸摸,不是因為不再見面了我們之間就斷了聯繫,有種感情,時時刻刻都纏繞著兩個人,它不但超越距離,還超越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