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伙子純潔的心靈——英國電影《我美麗的洗衣店》

兩個小伙子純潔的心靈——《我美麗的洗衣店》　

　　


我們相識是因為我們是同窗，我們相知是因為我們是好友，我們相愛卻從不談同志身份，我們在人前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只為了躲避世俗的冷眼，在人後卻可以盡情享受愛情的火焰。
我是你的情人，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兄弟，當你遇到麻煩時，我會是你第一個通知的人，當我有開心的事情時，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會是你。看到一部電影、一本書，聽到一句話、一首歌，我可以斷定你也會喜歡，然後用心記下，等看到你的時候講給你聽。我們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越來越像，我們在別人偶爾迷惑的目光中享受秘密的快樂。
我們也會鬧彆扭，為你的失約或遲到，為我的任性和偏執。可是我們依舊相愛，見不到的日子裡，我們彼此想念。
入夜的大街上我們相偎走過，飄雪的校園裡我們留下一雙纏綿的腳印。有一天你要結婚，我為你祝願，但是請不要離開我，至少我們還是朋友。有一天我不小心離開，你要為我流淚，然後在心裡樹一個墓碑。你會告訴你的孩子：曾經，有那麼一個好兄弟，陪爸爸度過最美好的時代。
　　
　　 ——BY 陳重《我所崇尚的愛情》
　　
　　
在看英國男同志影片《My beautiful laundrette》（中譯名《我美麗的洗衣店》，又名《我可愛的洗衣房》）之際，曾經看過的一段同志作者寫下的愛情獨白就浮上了腦海，這部拍攝於上世紀80年代的電影是著名男星丹尼爾•戴•劉易斯奠定國際性聲譽的口碑之作，也是一曲對男男愛情善和美質樸的頌歌。
　　
男主角之一的奧馬爾是住在倫敦的來自巴基斯坦的黝黑英俊的小伙子，他快樂，天真，英俊，淳樸，在父親和叔叔的安置下，管理著倫敦貧民區一家快倒閉的自動洗衣店。奧馬爾雇用了他學生時代最要好的兄弟，也就是本片另一男主角強尼。強尼是一個有著耀眼的男性氣質，俊朗瀟灑的倫敦小伙子，兩個男孩齊心協力地將本已破舊的洗衣房裝修一新，周圍貧民區的人們也可以心情愉快地在那裡清洗他們滿是塵土的衣服了。片中的兩位男主角對彼此顯然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與吸引力，而友誼通向愛情的堤防線也在某個夜晚被強尼擁吻奧馬爾的那一個瞬間所突破。洗衣店在愛情之光照耀下重現生機。

奧馬爾的表妹麗塔從兩個小伙子之間的親密中嗅到了一種讓她感到危險的氣息。麗塔曾經戀過奧馬爾，並在奧馬爾面前袒露雙乳，企圖勾引這個單純的男孩。在認識強尼之後，她又被強尼的英朗帥氣所吸引，並對強尼發起了頻頻求愛的攻勢，面對麗塔火辣的眼神和大膽露骨的表白，強尼卻似乎完全不為所動。

《我美麗的洗衣店》是上世紀八零年代一部罕見的以同性戀情為明確主線的電影，尤難為可貴的是，在那樣一個同性戀被普遍妖魔化的年代，導演並沒有迎合主流輿論對同性戀的偏見，亦未著意張揚同性戀標籤的正確性，正相反，我們在這部作品中看到的同性戀愛與其它所有的性愛關係一樣，並無任何特異。在導演的鏡頭之下，兩個小伙子也似乎從未想過他們的未來會怎樣。他們也知道他們的愛情不見容於這個充滿暴力和偏見的社會，因此，兩個小伙子也只能在辛苦勞作的間隙偷偷品嚐屬於兩人的愛情果實，他們在窗簾緊閉的小屋內深深擁抱，在彼此的身體裡尋找心靈的寄託與安慰。丹尼爾•戴•劉易斯所飾演的強尼身上具備較強的傳統定義的男性氣質，但在愛情的作用之下，我們依然能感觸到其內心深處所隱藏的更豐富與柔軟的部份：當奧馬爾對他頤指氣使之際，我們強勢的男主角卻表現如一隻溫順的綿羊。強尼之所以愛奧馬爾，不僅因為奧馬爾明淨，淳樸，還因為他在奧馬爾的身上看到了一種與自然相接近和自然所賜予的真實、純潔——一種與他的靈魂互相貼近，又息息相關的特質。


〈我美麗的洗衣店〉編劇科瑞謝的父親就是巴基斯坦人，他從小就對種族壓力有深切的體驗，在本片中這種體驗得以再現，並成為影片焦點之所在。奧馬爾的父親勸說兒子放棄洗衣店的工作，他不希望兒子只是一個「洗內褲的清潔工」，而強尼的朋友們也因為不滿意強尼為巴基斯坦人幹活而開始疏遠強尼，這種種族間對立的情緒在那些種族主義者搗毀洗衣店的事件里達到了高潮。由此，導演在片中展示了一個矛盾重重的英國社會，這裡有英國本地人和巴基斯坦移民之間的種族鬥爭，有自由主義和保守勢力之間的道義鬥爭，有理想主義和獨裁主義間的理性鬥爭，有柴契爾首相和勞工階級間的政治鬥爭，以及同性戀者和對同性戀的歧視勢力之間的鬥爭，而奧馬爾和強尼的愛情就是在這種種矛盾中生存了下來。

男主角強尼身上最具光彩的地方在於著名影星丹尼爾•戴•劉易斯為其賦予了一種兄長般的氣度及作為一個愛人所應有的胸懷，在最艱難的時刻，強尼也沒有放棄奧馬爾，他毫不猶豫地站在愛人身後，並勇敢地擔當起保護奧馬爾及其家人的職責。於是，他受到了通常白人用來對付巴基斯坦人的殘酷的待遇。電影也在奧馬爾為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愛人強尼清洗傷口的過程中落下帷幕，兩個小伙子辛苦經營的洗衣店，一如他們的愛情，他們的明天那樣充滿了諸多不確定性的危險因素。在觀者為兩人感到揪心般疼痛的間隙，一副動人心魄的畫面隨之出現：兩個小伙子手捧清水，一道道撥向對方，水花所激發出的奇妙旋律，似在觀者心靈深處漾起圈圈漣漪，水珠灑落在彼此身上的迴響也不可思議般溫潤清靈，愛情是人性中的至真至純，它源自兩個小伙子內心最深處對彼此的溫存和體貼，因之，這也是比任何音樂更要令人回味的旋律。



註：這篇影評在02年曾發表於天涯影視評論，這次發在豆瓣，略作一些修改。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