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第二種圖解

      Melinoda的沉默原於初中派對上被男生強姦了，於是她選擇一個人背負起這一切，遠離人群，遠離喧囂。對任何事任何人看起來漠不關心，不發言，不表態，不說話。任憑父母的誤解，朋友的唾棄，老師的詆毀，她依然選擇沉默面對一切。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美術老師，他讓她用自己的想像和畫筆去畫一棵樹，用一年的時間去畫這棵樹。她開始尋找到了一個出口。
    我們為什麼要說話呢？這看似是一個偽命題，人生來就是為了要說話的。然而「說話」這兩個字卻隱含了某種不安定因素。
    當你說話的時候，你是否意識到你在陳述的並不是某個客觀事實，而是或多或少添加了自己的主觀情緒在其中。比如說你看到一個人穿著一件藍色的衣服，事實的陳述是「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衣服。」但是如若你不喜歡他穿這件衣服，你在說話的時候就會這樣表述：「他竟然穿著一件藍色的衣服。」這就不再是一個事實的陳述而變成了主觀的評判。所以，在很多時候，人們在向別人哭訴自己受了多少委屈的時候，往往不自覺的抹去了許多的事實，加重了自己的主觀情緒，強調「我」的感受，「我」的苦難。事實上，卻已經進入了一個故事的語境，你在變相地編造自己認同的故事。
    當你說話的時候，你是否意識到你在無時無刻撒謊呢？你最想要表達的想法往往在隔了一層又一層思索之後脫口而出的並不是真正的東西。比如早上出門你遇見了一個熟人，他向你問好並且問你最近怎麼樣，你客套地說還不錯，其實你最近過得很糟糕，那一剎那你說謊了。又好像是你一個人待在家裡把電視機開得很大聲，你的爸爸媽媽打電話回來問你在做什麼，你脫口而出說我在看書。我們在潛意識裡有一種自我保護，即是那些對你不利的，會把你本真暴露出來的東西全部自動格式化，於是就會產生不自覺的說謊。
    當你說話的時候，你是否意識到你在變相暴露自己呢？生活中有這樣一些人他們遇到值得信賴的人就會把自己的事情一件一件說給別人聽，什麼都說出來，然而不經意間卻把自己完全地暴露在這個世界中。也就是說，誰都可以把你看得清清楚楚，對你知根知底，可是你卻並不了解別人在想什麼，在這種危險地情況下，你突然意識到你完全沒有自我保護意識，而別人在不經意間會對你的「暴露」做出種種評價亦或是到處傳播，那一刻，說話這件事就變得極度不安全了。我們需要說話嗎？我們該怎麼說話呢？
    於是很多人選擇沉默。人一旦開口，可能傷人，可能說謊，可能被傷害，可能帶來災禍，既然這樣那就選擇沉默吧。不對任何事情發表評價，不對任何人說心裡話，什麼都放在心裡，然而這又會走向另一個極端。習慣性沉默導致不懂得怎樣再次開口說話了。我們或許也會有這樣的經歷，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漸漸發現用語言交流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怎樣再次開口需要很大的勇氣。怎麼和陌生人說話變得異常困難。如今有了很多新的媒介供我們交流，手機，網路。我們經常會發現，不少人可以在網路上和手機簡訊里暢所欲言，可是一走進現實生活中就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和開口。當電話鈴聲響起時，聽筒的這邊和那邊除了剛開始的客套問話，剎那間都沉默了，該怎麼說話呢？我們忘記了。
    沉默並不是一件壞事。沉默或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亦或是對某種東西的反抗，更或者是徹頭徹尾的無話可說----習慣成自然。人的沉默也會隨著角色扮演的轉換而發生變化。當你非常排斥某種場域的時候你會選擇沉默來保護自己；當你非常喜歡並想要融入某個群體的時候，你會突然說很多話不再沉默。生活中我們都有這樣的經驗，在一群人面前你發現自己是格格不入的，於是你選擇沉默，你扮演的是這樣一個角色，這些人會認為你是一個很內向的人。可是當你進入另一個空間的時候，你非常喜歡這個場域的人和氛圍，你不再沉默，滔滔不絕地說話，這時這個場域的人覺得你是一個話很多的人。其實，那個沉默的你和那個滔滔不絕的你都是你自己，我們只是在尋找不同地方選擇扮演不同的角色，可是在扮演的時候你自己並沒有意識到。
    當然沉默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是不好的。那就是一種冷暴力。它有點類似魯迅筆下的世界。當一個課堂需要大家提出懷疑的聲音時，所有人都選擇沉默。當一個不好的現象需要有人提出質疑和批評的時候，沒有人說話。當在公車上看到有人沒素質的做下三濫的事，大家都沉默。那一刻，沉默是令人寒心的，倘若只有你一個人在呼喊，孤獨感包圍著整個心。
    影片中，Melinoda的出口是從繪畫開始的。習慣沉默的人們會選擇另一種渠道來代替說話。比如繪畫，比如寫字，比如跳舞，比如雕刻，比如聽音樂。。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尋找某種東西來疏解自己內心的情緒。我們可以聽到德彪西的印象音樂，可以看到幾米那些帶著無奈和感傷的繪本，還有日記本里那一頁一頁說不完的話語。出口漸漸尋找到。
    然而或許最好的出口依然是我們的嘴。有許多的人，許多的事需要我們用話語去表達，表達自己的關懷，自己的憤怒。比如和父母，比如和朋友，比如和愛人，如若我們都選擇沉默，那麼冰山就無法敲開。或許說話和沉默的共存是最好的一種表達方式吧。
    我曾經沉默過整整一年。也曾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年的話。我想，很多時候我們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表達方式。不管是哪一種，最終都是希望讓自己的心靈得到解放。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