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與命運——《入殮師》

        死可能是一道門，逝去並不是終結，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

    《入殮師》是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奧斯卡對外語片其中一個評判標準是其異國文化的展示性。《入殮師》符合了這個標準，並賦予了更深一層的意義，準確的利用加以修飾的東方哲學表述其核心意義場——死與命運。

    影片有四點另人印象深刻，也如一條朦朧的線索將死與命運逐步推向理想境界。

    進入妻子子宮

    經歷真正第一次的工作——處理已經腐爛的老人屍體後，回到家中的小林因再度的回憶而恐慌，拼命投入妻子美香的腹中。這一幕從鏡頭的內部隱喻小林的種種焦慮：放棄夢想後的迷惘，究竟是命運，抑或選擇是對是錯？音樂的夢想放棄了，卻找到了另一種似乎另人厭惡且面對死亡的入殮師。小林的的堅強在此刻消失了，他的腦海湧現出回到原初的強烈依偎感——回到母體，即母親的子宮。找不到真正母親的他，繼而以自己的妻子作為替代。這才出現影片中的一幕。這一段表現出了小林面對死與命運的恐慌。

    觀魚

    小林在橋上觀看逆流而上的兩條拼命的魚，但卻發現一條由上游衝回的死魚屍體。同時在此遇上焚化員。經歷第一次面對屍體的經驗，重新演奏兒時的大提琴，這使小林對死與命運有更新的思考。而看到了「為了死而努力，但終歸一死」的魚，似乎他自己也有這相同的感觸。命運終究是註定的，不會因為逆流而被改變。小林開始接受命運，雖然在之後對於向社長問及其到來是否偶然，但社長的一句「這份工作是你的天職」以使他心理的天平逐漸平衡。

    助澡堂老闆娘入殮

    在都對自己入殮師工作有偏見的妻子與好友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工作過程，為自己所熟悉的澡堂老闆娘入殮。小林已經能直面死與命運，並以純熟的工作過程感染妻子與好友，使其轉變觀念。最後幫老闆娘圍上黃色絲巾的細節觸動了所有人的內心。小林以幫助他人入殮成全了自己，同時感染了周圍。死亡已經超越了本來終結的意義，而命運更是由被動轉為主動。正如焚化員點出的核心：「死可能是一道門，逝去並不是總結，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命運只不過是一上升的電梯，你無從選擇方向，但順著方向走會更快到達。

    助父親入殮

    最終來到死去父親面前，因為喪葬人員的粗魯而親自為其入殮，在父親緊握的手中發現兒時與父親交換的石頭，並流下了眼淚（片中第一次）。在入殮過程中，兒時對父親的朦朧印象亦被清晰化了，影片中父親由模糊到清晰的變焦大特寫暗喻出小林內心的清晰化，對死與命運的清晰化。小林終於真正感悟到死與命運的力量，力量的由來是從開始的由外部的、他性的，轉為內部的、自性的。自此的小林已經修成正果。

    四個場面遞進式的展示了小林的悟化過程，同時也逐漸深化死與命運的交織與融合。本片總體的散文式敘事結構（其中包括倒敘）很好的充當了該類核心意義場的方式，或許這就是亞洲電影的魅力。

PS：影片中幾次入殮亦耐人尋味。主體的多樣：男、女、老、幼、中性，家庭背景的複雜：缺少丈夫愛的妻子，缺少母親愛的少女，獲得子孫愛的祖母，獲得妻兒愛的父親。死的廣泛由此體現，面對死亡的悲喜態度也不盡如一。人類的出世必經之門另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