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說與沉默——《24城記》

選在3.8節前在國內公映我想絕非賈樟柯自己的設計，打出「三代廠花的故事」噱頭顯然是對影片《24城記》的故意誤讀與商業訴求，但對於這樣明顯的主題誤讀賈樟柯選擇了沉默與迴避，在眾多的媒體訪談中他幾乎未提及什麼「廠花的故事」，好在也沒多少好事的記者像逼馮小剛為《非誠勿擾》的「植入式廣告」道歉一樣去逼賈樟柯，因為娛記們又找到了一個更具「爆發力」的噱頭——賈樟柯與趙濤的戀情，對於這段故事賈樟柯倒是沒有迴避，只是每每顧左右而言它，但幾乎陪著他一路國內宣傳默默坐在身邊的趙濤在記者和觀眾的眼中似乎已經替賈樟柯很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於是大部份觀眾出於娛樂的目的消費了影片《24城記》的衍生產品——導演與女主角的緋聞，但是當他們中的一部份坐進影院時才發現，這部影片並不像緋聞一樣好消化。
    影片基本由兩類對立的鏡頭語言構成——訴說與沉默，顯然賈樟柯不是沉默的，否則也不會出現這樣一部影片，相反在他向媒體的敘述中對這部影片的創作態度是那樣的焦灼，為這個社會正在逝去而無人關心或已麻木的東西焦灼萬分。從《小武》到《站台》，從《任逍遙》到《世界》，從《三峽好人》到《24城記》，賈樟柯的視野從縣城汾陽到首都北京，從三峽庫區移民到成都軍工企業變遷，從體制外的電影製作到努力爭取主流資源，當代中國的極速變化的圖景以及大時代下普通人的情感一直是他訴說的主題，這一點在當代中國導演中是真的難能可貴。這種訴說到了《24城記》里索性成為了劇中人物直接面對鏡頭和觀眾最直白的訴說，而觀眾坐在黑暗的影廳中成為最忠實的傾聽者，手中沒有遙控器的觀眾在近兩個小時的傾聽中調動自己的情感或主動或被動的參與到劇中，在聽別人訴說的同時內心深處也完成了一次難得的自我心靈訴說。巴贊說「電影是現實的漸近線」，而能衡量這條漸近線的唯有觀眾的情感，所以賈樟柯說感情比較豐富、敏銳的觀眾會更喜歡他的電影。
     但這部以講述為主題的影片選擇的卻是「沉默的大多數」，即使這次賈樟柯沒將鏡頭對準小偷、野模、縣城青年、北漂、民工這樣「邊緣的邊緣」，但「成發集團」和它員工的故事就像海底沉船一樣儘管有過傳奇身世但在精彩紛呈的現實面前仍舊「無人知曉」；即使在鏡頭前或真實或虛構的講述者已經類似與電視台情感類訪談節目的嘉賓，可他們的沉默依舊成功地將作秀與講述區分開來。影片中很多出色的空鏡頭也很好地控制了沉默的影片節奏，這種沉默讓渡給觀眾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感受和選擇，把自己的生活體驗、情感經歷與影片碰撞，從而獲得審美的愉悅與情感的撫慰。
     很多媒體批評《24城記》是「偽紀錄片」，其實這根本是無需爭論的話題，任何藝術作品都不是生活的「複印件」，況且這顯然是一部劇情片而非紀錄片，倒是賈樟柯的這種「紀實與虛構」雜糅的創作手法在國內當屬大膽，希望有更多的國內電影創作手段更豐富些，當然也希望國內電影產業的大環境更寬鬆些，觀眾的心態更開放些。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