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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Cold Mountain

冷山/ 乱世情天 / 冷峰 / 寒山

7.2 / 157,610人    154分鐘

導演: 安東尼明格拉
編劇: 查理弗雷澤
演員: 裘德洛 妮可基嫚 芮妮齊薇格 唐納蘇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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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bone

2009-10-04 17:52:47

開始結束後所剩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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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攻陷了生活的安全機制,也模糊了純潔善良的人性邊界,激醒了兩個極端,一面是愛,一面是恨。血腥、殘暴、絕望、迷惑、懷疑、自私同樣也可以像愛一樣用來填補人們內心的空虛與無助,這種傾斜讓現實和幻想沒有了界線。於是出於最底層的需要,人們不再考慮滿足慾望的動機是什麼,擁有愛的人更堅守精神領域的防線,而懷恨在心的人更願意用傷害的方式來平衡內心的空洞。人們只有在陷入恐慌時,才會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才會覺得原來的生活被打破,然而愛情卻在什麼時候都閃耀著堅定的信念,這是戰場上硝煙背後的血淋淋的頑強,是希望面對現實後的絕望,是絕望觸碰信念後的新生。也許沒有支撐自己靈魂的精神信念才是徹底的絕望與死亡。

《冷山》整部電影瀰漫著歷史的厚重氣息,雪白的、冰冷的,卻是絢麗的、炙熱的,導演安東尼•明格拉用其特有的史詩般羅曼蒂克的拍攝手法,將這部描寫美國南北戰爭的作品拍攝的悽美精緻、盪氣迴腸。影片整個的色調是灰的,但一頭一尾是滿眼青翠,生機盎然,似乎昭示著生活原本是美好的,戰爭的創傷也終會被生命的延續所代替,一切都發生在冷山周圍的土地,冷山是無情的,見證這裡發生的一切,而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是堅強的,綠色是生命的象徵,坐在蒼翠的大樹下的兩個新的生命是對未來的激勵。

黑色的烏鴉從白雪覆蓋下的峽谷中成群飛出,在翅膀揮動的幻像中,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人慢慢越走越走近……艾達在井中望見英蒙向他走來,真實世界的幻覺被信念又用思念的藤蔓牢牢吸附住現實的高牆。這一刻起,真實與否對於信念來說不值一提,在艾達的浪漫個性中,幻覺依然可以真實的存在。而當艾達真的站在峽谷的雪地上,真真切切地看見英蒙走向自己的時候,這種向現實漫長的過度在零界點上發生了不對位的錯覺,似乎很久以前這一切都已存在。持槍相對的艾達認出英蒙的時候,一切真實不真實就像被吸入黑洞,然後消失在一點上。是開始還是結束,我想應該這麼理解,如果生命有起始輪迴的話,那麼我們就不需要考慮是從真實開始還是從虛幻開始,是以虛幻結束還是真實結束。但生命只有起始沒有輪迴,英蒙歷經千辛萬苦回到冷山對於艾達來說是虛幻的開始還是現實的開始,我們沒有辦法分清,當黑色的烏鴉再次出現,飛過一如既往冰冷的山谷,英蒙跌倒在那個熟悉的場景里,這是最後的結果,艾達終究還是要在現實中結束虛幻。有時候,我們無法控制開始的節奏一切就已然開始,艾達無法不帶著對英蒙的思念陷入虛幻的等待,卻用著真實的情感支撐著現實的重量,在現實環境的逼迫下艾達是用在別人看來虛無的思念來支撐困頓的生活。有時候,我們可以嘗試選擇以一種方式結束,讓另一種生活開始,影片在最後表現了艾達的坦然,在一次次幻想之後,她終於在想像中將愛人埋葬了,新的生活也就此開始了。正如她在井中望見的不再是自己的戀人,而是藍天、白雲與陽光。「There are only clouds,clouds……」影片在舒緩與優美之中表達了人性成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們在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昔日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逐漸成為一個敢與生活抗爭的成熟的女人,不禁感嘆戰爭所帶來的磨滅性與重塑性。人類的善良與邪惡可以在死亡的一瞬間可以變得什麼都不是,如果要談論開始與結束後所剩無異的純正,那麼就像英蒙懷疑自己存在的必要時所受的良心上的煎熬,我們無法去理解這種精神思維上與現實戰爭環境的偶然契合,偶然衝突。戰爭一旦遠去成為一種悲哀,我們就不再去試圖想清楚人類的為何會如此暴虐。生活歸於平靜,在每一次開始與結束中,甚至是在戰爭時,人類的善良並沒有消逝,只是被淹沒在不斷增加的仇恨之中,影片中我們看到了殘殺的暴虐,也看到了男女主人公美好令人感動的愛情。在極端的環境下,才會產生出最經的起考驗的感情。撫平褶皺的蒼穹,白皚皚一片從遙遠的心靈深處一路覆蓋了屠戮的血紅,就像英蒙與艾達的愛情冷卻了戰爭帶來的暴躁不安,冷熱對比始終在影片中不斷平衡著極端。

《冷山》這部電影讓我最感動的地方不是對愛情的堅守,而是在戰爭背景下對人性善良的不容懷疑,這是殘酷磨滅物質世界後留給精神領域僅有的寄託。當英蒙懷疑並無法忍受自己的存在時,戰場上的血雨腥風擠壓著他心靈的生存空間。望見冷山,那片冰雪覆蓋下的熱土,深藏著艾達的愛,這是他活著回到冷山的唯一動力,而這種動力是一種無法替代的精神來源。

精神上的摧殘造成了想要在某種細節上的填補,影片在這方面也處理得十分細膩,令我印象的深刻的是那個喪夫的少婦,她的孤獨、恐懼、無助在碰到英蒙的時候釋放,與其說是在尋求心靈上的慰藉,倒不如說尋求是戰爭壓抑下的安全感,她是堅強的,同時也是脆弱的,從這一點也可以解讀此影片,從整部片子看來其實一直在顯示著人堅強的一面和脆弱的一面,放在戰爭的特殊時期,就更加特殊,更加凸現出來。

由此,安東尼•明格拉完成了他對人性探索的寓言。顯然,這種菁英式的啟示被聰明地隱藏在一個通俗故事的下面。這種結構既能迎合大眾文化時代公眾對影像進行一般層次的消費,又不排斥作者與讀者對本質問題進行獨特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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