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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馬賊--The Horse Thief

盗马贼/TheHorseThief

7.1 / 813人    UK:88分鐘 | USA:88分鐘

導演: Zhuangzhuang Tian
編劇: Rui Zhang
演員: Daiba Jiji Dan Drashi Gaoba Jamco Ja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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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傑文

2009-10-16 01:31:32

盜 馬 賊


盜 馬 賊

    那年秋天,我出門散散心,走一走看一看,沒想到走到了西藏。從高原下來,我才發現花了近兩個月時間和8000多元學費。是的,透支得很厲害。
    記得回學校那天,大約下午五點,校足球聯賽如期舉行,陽光黃燦燦地照在草地上,每個人的面孔都很清晰,發紅光。我覺得,這些人都活著,可真好!

    我去西藏的想法比較單純。我希望,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人、新鮮的事。我希望,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打一架就逃走,遇到舒心的風景就停下來觀看。我希望,在姑娘們身邊,盡情裝酷,吐口煙,說,明天又要去遠方。總之,我希望,一覺醒來便是一個嶄新的世界,誰也管不著我。所以,我去過很多地方,事先都沒有計劃,包括西藏在內。
    我和楠哥從馬鞍山出發,搭火車去三峽方向。說搭火車,因為我們沒買票。當然不是忘了買,是根本就沒打算買。如果西藏早點通火車,我就不必花那麼多車錢。汽車上逃票太難了。當時路過一座城市。楠哥說,瞧瞧,這就是聞名遐爾的「中部淫都」!往外看,和別的城市沒什麼不同,但因為這個外號,我覺得每一盞霓虹燈下都有故事。感謝這座城市給了我一個好心情。接著,火車開進田野,車外燃起一堆一堆的火焰,燒稻草的煙味特別好聞。好傢夥!我說,兄弟你看看,咱要進入魔界了!楠哥說,操,剛才有個地方像伍佰燒房子,海邊那次。我們在車廂連接處抽菸。我說,別去三峽了,咱去西藏吧,去當盜馬賊。別激動,楠哥說,再來根煙。好吧,我們去西藏。
雖然事先沒計劃,但也不是偶然的。我有個想法:為了堵別人的嘴。人家常問,去過西藏嗎?我說,沒有。這時會出現兩種情況:一、人家就不和我談了。搞得我盼著他再說點什麼。莫名其妙。二、人家說西藏如何如何神秘,滔滔不絕。言下之意,你就遺憾吧!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到西藏非文藝青年。可笑吧?可那時候我會覺得心虛。再怎麼說,一個那麼好的地方沒去,是有點可惜了。

    有張明信片,上寫著:香港真好,花花世界真好,我想去香港。香港可以換成上海、巴黎、洛杉磯。今天我到上海了,想起那次去西藏:在路上真好,自由自在真好,我又想上路。
    路上的事太多,短短幾天,就能留下極豐富的回憶。我還常產生幻覺,總覺得許多地方在那兒見過。在童年,在夢裡,或前世。可能是空閒太多了吧,容易空想。兩個人走著,有時一天也不說話,這不是逛街買衣服,就覺得沒什麼好說的。累了,睡會兒,醒過來,陽光白花花的。
    那時在修青藏鐵路,許多工人沿著公路鋪鐵路。鐵架上飄著紅旗,牆壁上刷著標語:奉獻青春,造福高原,某某局與鐵路共存亡,等等。我們也能遇到女人。我說的是,髮廊裡的川妹子。她們在工地旁邊做生意,也買菸酒泡麵。路邊的,稍微張揚一點,掛一串霓虹燈在門簷上,從門口走過,像走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她們用的洗髮水,來自棕色的玻璃罐子,在用飄柔、海飛絲之前,我們就用這個。現在青藏要通車了,不要光給築路工人評標兵,川妹子們也該評上。

    好了,來說說西藏。
    西藏是個很寬敞的地方,眼睛可以隨便眺望。我從小生活在擁擠的地方,很希望能看得更遠些,這兒給了我足夠的空間。我們總是說,靈魂離現代人很太遠啦!所以有人說,西藏能看到靈魂深處,換一種說法是,到了西藏靈魂得到了淨化。這純粹扯淡!去高原逛了幾天就昇華了、淨化了,沒那麼便宜的事兒。我覺得,看到什麼就說什麼,這樣比較好。把話說得太玄乎,聽起來有意思,卻不太可信。

    我們從青海入藏,先去了藏北草原。
    草原風光好,我們待的時間比較長。我的感覺是,西藏人跟野生動物一樣能忍耐。舉個例子,藏北草原上,冰雹從不打招呼,一轉眼,噼里啪啦地砸下來。我們躲在牧民帳篷里,冷得直哆嗦,盼望燒點熱水。藏民好客,幫我們燒火燒水。有個小姑娘,趕羊回來,渾身濕透了,戰戰兢兢的不進帳篷。我們叫她過來烤火,至少把衣服弄乾吧,她笑著不動。我以為她害羞。後來才知道,人家遇到這種情況從不生火,做為燃料的糞便太珍貴了。太陽會把身上的泥水曬乾,剝掉泥巴硬殼,繼續趕羊,繼續遭遇冰雹。我們也算是能吃苦的人,在那兒覺得很不好意思。

    離開藏北草原,我們到了拉薩。
    拉薩消費很高,比北京高,有個網咖,竟然十幾塊錢一小時。我打電話給同學,叫他們幫忙點名。你小子在那兒啊,同學問。拉薩呢,我說。拉薩?放屁,我還在南極呢,趕緊回來。為了證實我真在拉薩,沒在學校旁邊的小房子裡,費了老半天勁。他們勸我回去,拉薩看看就行啦!可我想,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一直走下去,下次指不定什麼時候再來。不過同學說的沒錯,拉薩看看行啦。

    然後,我們去了日喀則,再徒步去珠峰。
    中國人多,大家跟兔子似的窩在一起,進藏後忽然發現周圍沒什麼人,感覺到了國外,偶爾碰到的又多是外國人,這些似乎探險家的傢伙給人拍電影的感覺。異國情調就相當濃。在一處海拔很高的山口,我們碰到幾個以色列入,他們搭起帳篷,用酒精燈煮咖啡。在泡麵都煮不熟的地方,把咖啡煮得那麼香。這幫人的設備真不錯。要知道,周圍就是雪山藍天,躺在裡面,可隨意欣賞。我覺得,很有可能,這幫老外比朝佛的藏族人境界高。

    最後,我們回來了。我們帶回了許多藏式裝飾和幾把藏刀,內地超市門口也有賣,只不過貴一些。那個小姑娘送給我一大串銀飾,掛在腰間的那種。我們在她家喝了青稞酒。他們捧著酒站你前面,不停地倒酒,一杯接一杯,第二天發現腦袋伸到帳篷外面去了。我實在沒什麼送她,就把隨身攜帶的照片給她。她沒要那麼多,選了幾張在深圳拍的。

     我對楠哥說,我們去西藏吧,我們是盜馬賊。張楚好像說過差不多的話。盜馬賊,是田壯壯的一部電影,很悶的片子,多難看啊!但那時候我們很有耐心,看不懂也要去看。在某種氣氛感染下,我們願意委屈肉體,享受刺激和浪漫,這跟舉杯痛飲差不多。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我的身體不如原來那麼能折騰了。等我老了,我可以說,至少老子曾經年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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