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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轉角遇見愛--The World Is Big and Salvation Lurks aro

在世界转角遇见爱/在世界转角遇到爱/世界虽大,转角有爱

8.1 / 5,265人    Bulgaria:105分鐘 | Argentina:105分鐘 (Mar del Plata Film Festival)

導演: 史帝芬柯曼達瑞夫
編劇: Yurii Dachev
演員: 米基馬諾洛維克 卡羅柳別克 希斯杜穆塔弗奇耶夫 安娜帕帕朵普露 Lyudmila Cheshmedzhi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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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燈等燈

2009-11-18 19:01:46

當你的生命里不再需要一輛協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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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西:我在醫院醒來,忘了自己是誰。白大褂們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沒有人知道我從哪裡來……
但是很奇怪,我並沒有感覺痛苦,沒有感到悲哀,也沒憤怒、失望等特別的情緒,甚至根本不著急知道自己是誰……
我好像是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一般,只是沒有在母親的懷裡,而是在冰冷的醫院裡,滿眼都是白色的,醫生護士們的眼神帶著職業化的關注……

薩西:幾天來,醫院生活很安靜,每天沒事看看電視,電視裡外面的世界挺不錯的。不知道我出去以後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也許過幾天我的父母會開車從某個地方來接我,我家在哪裡呢?

薩西:今天一個瘋老頭來找我,嚷嚷著薩西這個名字,他手勁很大,用力抱著我,我有點害怕,努力掙扎出他的胳膊。我有點生氣的看著他,他很老了,有點邋遢,頭髮花白,但是很有精神的樣子,雖然看上去有點憔悴。他說他是我的外公,從保加利亞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本能的抗拒。他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是我外公呢,我說「我不認識你」,我叫護士趕他出去。他看上去不敢相信的樣子,不停地跟我提雙陸戰棋……
他走了以後,我想,他真的是我的外公嗎?為什麼我的爸媽沒出現,而是這樣一個老頭?……他明天還會再來嗎?我該怎麼辦呢?
 
薩西:他今天真的來了,沒那麼激動了。他拿了幾張照片給我看,說照片裡的人是我的父母和小時候的我。但是我仍然對照片裡的人沒有印象。

薩西:他今天帶了雙陸戰棋來,拉著我玩。看著我搖骰子的樣子,他微笑了,他說「看,你還記得。」搖骰子的感覺有點熟悉,但是好像很久遠,我開始慢慢相信這個老頭的話,他應該真是我的外公吧?

薩西:我和這個陌生外公度過了幾天平靜下棋的日子,但是我依然記不起他說的一切。他看上去有點急躁了。

薩西:今天他突然很不禮貌的關掉了電視,拿著枴杖追著我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我並沒有做什麼啊。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知道正是因為我什麼都沒做,他很生氣,很失望。

薩西:我聽他的話跟他出去走走,但是我們其實只是找個喝茶的地方下棋,他很厲害,好像用心意控制著搖出的點數,運氣好極了,我不停地輸給他。我對他漸生親切感,他告訴我,我的名字是亞歷山大。我告訴他,我現在既希望又有些害怕見到父母,我怕我像認不出他一樣認不出我的父母。
晚上我們回到醫院,很開心的喝酒,他突然沉默,走過來用力抱住我,輕聲跟我說我的父母出車禍死了……然後他說:但是他們可以繼續活下去——只要我能記起過去,他們就能一直活在我心裡……

薩西:我聽了他的話,離開醫院,重新振作。我決定跟他一起準備回保加利亞——我的故鄉,那裡有我遺忘的記憶,那裡還有我的外婆……
沒想到的是我們的交通工具竟是一輛雙人協力車……

薩西:路途很長,他掌著方向。他同樣引導我玩一些奇怪的旅途遊戲,猜過往的車輛中開車人的身份和生活,他講笑話,他唱一些老歌,路上除了疲憊其實還是挺開心的。
奇怪的是我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這麼快樂、這樣大聲的笑了。我開始有點記起以前我的生活狀態了:我好像很少出門,工作好像都是在家裡完成的……工作薪酬不高,我沒什麼好的傢俱,我的房子應該沒有明亮的落地窗,總是顯得很陰暗……我對老闆的印象很淡,只記得他嗓門很大,說話讓人感覺壓抑……我不記得我具體做什麼工作的了,好像自己沒有什麼特長的……感覺以前好像沒怎麼鄰居朋友的,這種哈哈大笑的感覺很久沒有過了……

薩西:平時我們晚上就露宿在山腰或是草地,今天我們停在某個海岸,他居然會跳舞,他引導我去跟一個女人一起跳舞,然後鼓勵我去享受這一艷遇——奇怪的外公。

薩西:我們繼續上路。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我們攻下了一座又一座高峰,期間我的腦子裡經常浮起一些畫面,晚上做夢也經常能見到一些場景。我隱隱約約感覺到我的記憶好像水中一個上升的泡沫,很快就要呼之欲出了。

薩西:外公帶我去了一個荒廢的園子,那是我們出逃保加利亞時住過的收容所。我們遇到了芝加哥——一個患難中的故人,只有芝加哥,這裡已經沒人了。他跟我們談起了我的父母和這裡的一切過往故事。這些連外公都不知道的事情聽在我的耳裡,父母的形像在我腦中漸漸清晰了,我慢慢回憶起了過去的一切——我們出逃保加利亞……逃離監獄似的收容所……父母不合……繼而分居……二十多年。車禍之前父親來找母親和我,我們和好了,我們開車準備回去故鄉——保加利亞……

薩西:第二天一早,外公提前坐車走了。也許是因為他知道我不再需要引導了。他知道我一定會回去,不再需要一輛協力車。一輛單車,夠了;我不再需要他為我掌握方向,我的目的很明確。

薩西:我騎上單車出發了。用外公教我的方式繼續著旅程。
旅途中,我越來越理解我的父母了。
小時候,故鄉,我們過著平淡幸福的日子。一家人親密友愛。大家都知道這樣簡單的幸福來之不易,所以十分珍惜,當年桀驁的父親變得十分容忍,成為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母親為所爭取來的一點一滴都十分珍惜,難以割捨;就連外公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革命分子,但是為了這簡單的幸福,甘願將一生的熱情化成點滴的生命智慧,全部交付家庭和雙陸軍棋……
後來父母流亡在外,這簡單的幸福就這樣被毀了。母親為美好的過去傷逝,父親再也給不了她那樣的幸福,於是,灰暗的二十年……
父母這次復合一定就是想找回過去,所以奔赴故鄉——寄託幸福的地方……
這兩單車承載著我的記憶和父母雙親幸福的希望。外公說過:他們可以一直活著,只要我能找回記憶。對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幸福一直有希望,只要能夠回到家鄉。

薩西:少小離家老大回,外公開門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覺撲面而來的幸福,胸腔內充實的感覺很久很久都化不開。我將小時候帶走的玩具汽車放在房間的櫃子上,感覺父母的回鄉之旅也終於結束了。我們回家了。

百丹:見過芝加哥之後,我知道薩西都記起來了。關於他的雙親,他們離開保加利亞的經歷,以及之後他們難熬的20多年。我故意留下他一個人回來,相信他會懂的。
但這樣還不夠,在德國的時候,看到他的生活狀態,我就知道二十年的糟蹋毀了他生活的信念。
翻譯產品說明書,這算是什麼工作,這不可能是他熱愛的工作,他沒有好好受過正規教育,年少時便在逃亡,家庭不和諧,社會上沒什麼地位,所以他肯定是沒有什麼信心在異國他鄉找到一份自己理想中的工作。生命的天平上,當生存的壓力壓迫生活的質量,生命就變得平庸。
他平時肯定也沒什麼休閒活動,連雙陸戰棋都不再玩了。
沒什麼朋友,估計也沒有女朋友。
我可以想像他整天龜縮在那個昏暗的房間裡,和媽媽整天難得說上一句話,在灰暗的燈光下翻譯一份一份產品說明書。偶爾出門也只是在幾個公園、酒吧逛逛。
生命里沒有熱情,沒有理想,沒有朋友愛人,親情淡薄,還剩下什麼?他喪失了生命的信仰,哪裡還有什麼生命力可言?
所以,回鄉之旅也是一個重新建立生命信仰的工程。
前半段是我的引導,後半段靠他單車完成。現在這項工程基本算是竣工了,我需要驗收一下……

百丹:我擲出雙六並不是故意為難他。他需要的不是技術,也不是運氣,是信仰。他需要相信:生命是一直握在自己手裡的!

百丹:他做到了。畢竟環境什麼的沒有徹底毀掉他。他肯定已經懂得生命的力量源泉之所在,所以上帝賜了他第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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