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想說恨你不容易

修文輝：WTO，想說恨你不容易——《西雅圖之戰》觀後

    最近給學生講世界貿易組織法，用的教材是吳興光教授主編的《世界貿易組織法概論》，2003年出版的，本人寫了幾章。但其中一些內容已經過時了，於是，我重新編製了第二章的講義：《多邊貿易體制簡史》，也許將來可以寫本小書。因為備課的關係，發現一部新出的影片《西雅圖之戰》，WTO題材的，片子拍的很爛，畢竟是導演的處女作嘛。但作為教輔資源還有點價值。已經下載了，打算下次課放映，然後組織同學討論。初步確定幾個topic:1、遊行示威自由與公共安全；2、貿易自由化與環境保護；3、貿易自由化與人權；4、貿易自由化與民主化。不知道同學們能不能彈出點新意來，我很期待……

    看得出來，導演是個憤青，像我一樣。影片的基調是同情甚至讚美示威者，而把警察、商人和政府官員描繪成冷漠、殘暴、貪婪的形象。很幸運，在美國，在好萊塢，這樣的影片也能生產出來，這樣的聲音也能被公眾聽到。但他800萬的投入，22萬的可憐票房，也說明好萊塢的投資者和美國觀眾對這樣的主題不感冒。正如當下的中國，誰再提共產主義，階級鬥爭、壓迫、剝削，人們會嗤之以鼻，大家都只關心自己的股票、房貸和工資，物價。通鋼工人的雄起，沒有誰認真的對待。對於一個高血壓患者，我們有各種各樣的降壓藥，超女、小瀋陽，甲醛啤酒，有毒奶粉。。。，放心的吃吧，死不了的。

    經濟全球化自九十年代以來成為主流話語，在中國，融入經濟全球花幾乎成為政治正確。可是，當我們不計代價，不計成本地加入WTO之後，才猛然發現：風向在悄悄地變化……

    變化不是從2001年才開始的。1999年，西雅圖，已經開始了。但當人們沉浸於復關和入世的狂熱時，是看不到風向的變化的。

    1989年以後，迫切謀求西方諒解和認可的中國當局，把復關和入世幾乎當成了一項神聖的事業，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種對多邊貿易體制的迷戀，對市場經濟體制的迷戀，和任何形式的迷戀一樣，註定要讓中國，主要是中國的老百姓負上沉重的代價。好比兩個賭徒，一個的底牌已經被人看盡，另一個還不往死裡要價。在這點上我們真的要向俄國佬學習，人家就是沉得住氣，寧可不進WTO，也不犧牲國家利益。而我們的愚蠢談判代表們吃了天大的虧，還在那裡恬不知恥地吹噓什麼「雙贏」！唉，反正吃虧的不是他們。可憐中國老百姓啊，苦日子還在後面呢。

    1999年對於WTO，對於多邊貿易體制，甚至對於經濟全球化的進程，都是一個歷史的轉折點。導演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但是，也許是他太年輕，也許是他太美國，也許是他對WTO所知確實有限，他在這部反WTO影片中卻未能清楚地說明反對WTO的理由。而且，反WTO，乃至反全球化，不僅僅是美國人的事業，而是全世界人民的事業，但影片給人的感覺：這只是美國人的事。正如好萊塢大片中，拯救地球人的，永遠是美國人！多麼可笑！不知為何，每次看到老美問路，我總會有點優越感：你們這些美國人，中國話都沒學好就跑來中國打工，不害臊嘛？全球化時代，最需要全球化的是美國人。他們以為會說美國國語就可以走遍全世界呢。

    憑心而論，在重要的國際組織里，WTO其實是最不應該被反對的。相對於UN，IMF,WB，WTO其實更民主，更有效率，更符合法治的精神。UN的大國否決權，使得它成為大國特權與私利的護身符，大國角力的工具。對蘇聯入侵阿富汗，美國入侵巴拿馬，它沒轍；對以色列入侵巴勒斯坦，它也沒轍。而在IMF和WB里，美國人則直接當起了董事長，一家獨大。與之相比，我簡直忍不住要讚美WTO了，它的協商一致的議事方式，一國一票的投票制度，可謂國際組織里民主的典範！儘管也有綠屋會議，但瑕不掩瑜嘛。反WTO示威者把槍口瞄準WTO，說他不民主，真真冤枉好人也！不過，所謂樹大招風，現如今眼目下，聯合國已經是昨日黃花，世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是過去式，哪裡比的上WTO的紅紅火火，呼風喚雨。槍打出頭鳥，揍的就是你！

    說也奇怪，1999年後，多邊貿易體制像龍王三太子被抽了筋似的，開始灰頭土臉了。雖然2001年因為911的刺激啟動了多哈回合，但目前似乎已經陷入了困境，絕境。WTO部長會議已經幾年沒開了！

    據說，這裡面似乎也有中國的功勞。在坎昆會議上，中國史無前例地加入了G21，和印度巴西等發展中大國一起，抵制了代表已開發國家利益的新加坡議題。但願，中國能繼續雄起，全面雄起。嗯，這只是個人的美好願望，說說而已。

    至於WTO，該怎麼樣怎麼樣吧。我不是對它有成見，畢竟，我也是靠它混飯吃的，但是，如果是美國等已開發國家單邊主導的多邊貿易自由化，我們跟著瞎起什麼哄啊。不是說中華民族正在偉大復興麼，怎麼也得讓咱在WTO這個黑幫里做個二幫主吧？

    肉食者謀之，睡覺去也！

                                                                                      阿修，2009年國慶草。
（轉自中國民商法網）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