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的搖滾之船

不沉的搖滾之船

李泊岩

刊於2009年9月18日《假日100》



  一個由DJ組成的電台，用搖滾樂和一個古板到連爵士樂都無法接受的政府對著幹。他們擁有一艘大船，吃喝拉撒睡全在船上，船上備齊各家搖滾歌星的唱片，24小時播放搖滾樂，2500萬人——超過英國總人口的一半都在聽這個電台——那就是「海盜電台」，一個公開的秘密。

《海盜電台》是一部可以深刻詮釋嬉皮士及其文化的電影，片中冷峻的政府，對這瘋狂的非法搖滾樂電台不遺餘力地打擊著。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一方是鮮活的血肉之軀，一方卻是冰冷殘酷的國家機器。在國家機器的那個巨大的鐵罩下，那群嬉皮士看不到光明，於是他們信仰搖滾，並使勁搖滾著。他們使盡了全力反抗、發洩、吶喊，但是最終，船還是沉沒了。

  船沉了，人活著，搖滾尚存。直到電影結束，人們喊出「搖滾萬歲」時，興高采烈得近乎撕心裂肺，叫人感覺到那是一群奉搖滾為宗教的瘋子。此等瘋子有文化有素質，愛好音樂，能說會道，反對戰爭，熱愛和平。嬉皮士果然有嬉皮士精神，嬉皮士精神昇華成嬉皮士文化。這種文化平易近人，主張自由，對生命充滿熱愛，即便是對性的放縱。

  影片中，一個被學校開除的年輕人卡爾來到自己的教父昆汀那裡，想尋找一些生活的忠告。昆汀就是海盜電台的頭頭，他把這個搖滾的根據地建立在了北海中部的一艘船上，並聚集了一大批熱愛搖滾樂的DJ。影片大部份時間描寫DJ之間的明爭暗鬥。我們在影片中可以看到，那個初試雲雨的青年卡爾，在走出臥室後，DJ科特對著話筒向全國報告了這個消息，搞得卡爾哭笑不得。所以，我覺得我們看到的是，他們活得毫無保留，活得色彩鮮艷，並且無比堅強。

  《海盜電台》還闡述了一個如何衝破枷鎖的問題。就在這幫DJ在海上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的時候，英國政府制訂了法律，使海盜電台成為非法組織。昆汀帶領全船駛向北海更北，繼續廣播。但老舊的輪船不堪重負，沉沒在北海中。聽到電台的求助，無數船隻在黎明時到達，救下了所有人。堅守電台到最後的科特在船將要沉下海底的時候，對官方文化發出最後的吶喊，粗口髒話句句到位。他對著麥克風說：「它們（搖滾樂）將被傳唱，並成為這世界的奇蹟。」果然，搖滾成了世界的奇蹟。在影片結尾，枷鎖被衝破了，船沉入海底，DJ游上海面，但一個個興高采烈，好像重獲新生，雖敗猶榮。因此我說：這群自信的嬉皮士的故事，將永遠被傳說下去，並已經成為這世界的奇蹟。

  對觀眾而言，影片的氣氛終究還是叫人感到活潑的。片中描述聖誕節的那一段，英國官員家中氣氛嚴肅，用餐正襟危坐，小心謹慎；船上熱鬧非凡，歡歡樂樂，一派盛世。卡爾的母親無意中說出了卡爾生父的名字，叫觀眾忍俊不禁。而英國百姓聽著電台放出的音樂，蹦蹦跳跳，猶如夢境，不禁叫人感嘆，電台傳來的聲音真是精神的毒藥啊！然而，人們有時候需要中毒，需要精神的解放，更需要人情味，所以這個非法電台以自己的方式叫人們喜歡。電影中特立獨行，衝破枷鎖的DJ們，真是叫人敬仰。我們觀看這部電影，不知不覺地找到了共鳴，好像我們就是電影畫面中的那些隨音樂而跳躍的樂迷，跟著影片中那艘載滿音樂的船一樣，從堅強到沉沒，從沉沒到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