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和馬克思：病之花

看過《瑪麗和馬克思》後，我又慕名看了本片導演亞當·艾略特之前的一部短片作品《裸體哈維闖入生》。這兩部作品都給我一種類似的體驗，我覺得這位艾略特先生對表現病態的人生有著特殊的癖好。
我看到有人將亞當·艾略特和蒂姆·波頓做比較，同樣的陰暗和怪誕。但我以為，蒂姆·波頓的陰暗和怪誕更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某種黑色的童話，能讓喜歡的人心馳神往；而亞當·艾略特則是將現實生活的某一些內容進行了放大，卻並未失真，令人感同身受。
看看他作品裡表現的內容，大部份都是生活的陰暗面：哈維瘋癲的母親、孤寂的移民生活、不幸的意外、匪夷所思的念頭、悽苦的晚年；瑪麗對自己漠不關心的父母、不愉快的童年、啼笑皆非的婚姻；馬克思就更別提了，生活給予他的安慰屈指可數。這兩部作品中的人物造型都很「核突」，很難說有什麼美感，相信也是導演刻意為之，表示著對現實未加修飾。
不過，亞當·艾略特似乎不想為難觀眾，他將生活中這些令人悲傷的苦難以一種近於滑稽的方式呈現出來。太善良的觀眾當然會指責導演的這些幽默是惡趣味，不那麼善良的人就只會覺得有趣了，而大部份人一方面會為這種怪誕的表達方式而驚奇，另一方面則會若有所思、回味無窮，說不定還要因為感動而流下淚水。
雖然我們不能和那些太善良的人較真兒，但可以肯定的是，艾略特並不是在開惡意的玩笑。他為觀眾所展現了哈維的人生、馬克思的人生，也並非要喚起人們對這些人的同情。因為，雖然他們的人生存在困難，充滿苦澀，甚至是病態的，但他們也同樣能夠擁有一些幸福，不是因為同情，不是因為施捨，而是他們在沒有陽光沒有雨露的情況下奮力開出的花朵。你認為自己因為感動而流下的淚水能夠幫得了誰？其實最後得救的還是你自己！因為你也曾聞到過這朵病之花散發出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