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細妝

音樂讓人心裡很平靜，平靜一如死前細妝。
看電影時，我想起去年11月9日離開人世的阿公。我沒能送他最後一程。甚至想不起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又是怎樣的情形。
卻被喚醒了內心深處關於阿公的點滴。我曾想把它們寫下，卻無法拿起筆。
我很怕忘記他原來的模樣。時間讓我的記憶為他臉上添妝，當我老去，他會越來越年輕。
不知道下一次面對死亡我是否能平靜著說以後再見。
未死過，無法真的想像死後的世界——是黑夜一般寂寥空無，或是星星一般雋永燦爛？
也許都不是，另一端世界的他告訴我。只是我聽不到，只在心裡默默想著。
想著，那紅色的平安扣，我買了一整年卻終究羞於送給他。於是遲到的再無法彌補。
我想我終於能體會劍心為什麼對雪代巴說對不起和謝謝。
對不起，是為我所對你做的。
而謝謝，是為你所對我做的。
又想起黛玉死時那一句「至少我是乾淨的去」
初生，死亡。真的是一個人一生裡頭最乾淨的兩個時候。
乾淨的，我的屍骨要被灑向山間或海洋，與草木或魚群相伴。
雖然有點害怕，我多希望那一天到來時我能微笑著睡過去，然後我的朋友們也能笑著，為我畫上最好的妝，和我輕輕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