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抑或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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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存有誤解的時候,實質上是因為我們處於不同的規則約束中.如果要打開誤解,不妨打開自己所處的世界.

 

影片的開頭,是一輛開往山形鄉下的小車,在白雪掩埋的公路上顛簸前行,鏡頭籠罩的,是謎一樣沉重的濃霧,好似在預示人內心的不安與疑問.

 

一段恢弘的交響樂,證明已婚的小林大悟有一份體面的,足以讓鄉下同伴艷羨的工作.後台裡面無表情的樂團老闆短促又無力的一句"解散",讓人還來不及錯愕就得收拾行裝另謀出路.1000多萬日元買來的大提琴瞬間成為一種象徵性的擺設.出賣裝備,打點妥當後,大悟帶著做網站設計的老婆(廣末涼子)回到了死去的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產,山形鄉下的一處居所.

 

我看男主角的眼神,總會兀自發笑,他老是帶著委屈,無辜和低落,還有一小點突兀的感傷,就像是leon裡的娜塔麗波曼,看動畫片正起勁,卻被支使著出去買吃的.他靠在橋邊,看著過江的魚為躍過岩石的奮然努力,感悟生命裡的一種輪迴和宿命.但他的著裝又提醒觀者他一刻也沒有忘記為下一種生計做準備.招聘欄上一則資訊吸引了他的注意,"工作時間短,報酬高,旅行一類的工作",他帶著滿心的期望推開那扇許久無人來開啟的大門,俯身進去,小心翼翼的說,"我是來面試工作的".年邁的社長把他的履歷直接扔在茶幾一旁,開門見山的說,你被錄取了,明天就來上班.接著從厚實的錢包里掏出兩張大鈔遞給他,說道,這是你今天的薪水.

 

廣末涼子在門前迎回新得工作的老公,欣喜的接過大悟買回的上等牛肉,進屋歡快的做一份可口的火鍋大餐.他爬上樓梯,坐在凳子上回味今天的經歷.工作室三口突兀的棺材,社長簡短明了的工作說明和唾手可得的求職經歷交錯地在他心中反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影評的基調還是非常輕鬆的,日本的片子總是這樣的色彩,不著濃墨,溫情蔓延, 耐心的社長,隨和的同事,恭敬的死者家屬都證明入殮師並非一種苛刻的職業.面對一具無言沉重的軀體,謙卑有禮的小林大悟彷彿無需多言的勝任了靈魂洗禮的使命.儘管他恐懼過,儘管他每天上澡堂驅盡身上的異味,儘管朋友和妻子勸慰他另謀出路,而他風紋不動,不作辯白.當擁有一份心底裡的平靜以後,身旁的喧囂已無關緊要,或許終有一日他們會明白,誰人能逃避沉沉睡去的命運呢.

 

當澡堂老闆的闔然離去出現以後,大悟不被旁人理解的境遇出現轉機.技藝嫻熟的大悟再一次完成了老人的靈魂旅程,兒時好友和自己的妻子陸續接過他遞出的手帕,所有的誤解頃刻間瓦解殆盡.他顯得那麼執著,因為旁人的接受並未讓他顯得出如釋重負,也許從一開始,就選擇的徹底的投入. 他只在河灘上拾取了一塊石卵,淺淺一笑的遞在妻子手中.妻子輕歪脖子,以一種欣然的姿態接受,兩人間再不生隙.

 

影片到此處近乎圓滿,然而一通電話以後,父親的屍體來到了小鎮上,從陌生人到朋友的母親,然後再轉到自己的父親,感情的筆墨一次次加重,攝影機的觸角最終觸及到最本質的東西,人該以怎樣的姿態來面對身前的世界.大悟還有一份心結沒有打開,他六歲時母親已經過世,父親卻帶著店裡的女職員逃到未知的地方,父親在他心裡全無印象和感覺.而此時他卻要鄭重其事的去為他作靈魂的洗禮.乖巧可人的廣末涼子在影片中的作用不可替代,她話不多,或者儘是呢喃的稱謂和呼喚,卻喚醒大悟心裡的兒時記憶和那份溫暖而寬容的心.當大悟要合上父親僵硬的手指,一顆白色的鵝卵石掉落下來,妻子在身旁梨花帶雨的笑,大悟把石頭放在妻子手心,握著她的手捂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心結已開,再無阻塞,情感的細雨在舒緩的大提琴聲里潤物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