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一個海盜電台
199*年,我上高二的時候,買了一本《中國大歷史》。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平常,但這本書讓我讀得心驚肉跳,在一堆人民教育出版社中的16開大歷史書包圍下,我第一次知道歷史原來還可以這樣寫。
再往前幾年,隨身聽還沒有流行開的時候,我家那個破舊的收錄放三用機在某些時候可以聽到廣播裡傳來的虛無縹緲的**之音或**之聲的聲音。很多次父母晚上去散步,或者早上該聽英語磁帶的時候,我就坐在冰涼的五斗櫥的玻璃桌面上,聽身後的女聲播放各種節目,大部份是音樂、娛樂、或者一些專欄。從那裡我知道了MJ,知道一些很早的搖滾明星——那個節目現在回想起來,材料和新聞也不是最新的,而是經過編輯的很早之前的東西並且循環播放,但即使這樣,對我而言也是新鮮異常,從播音員的語調到內容到節目組織。這些我從來沒有聽到的聲音和看過的書籍,對我後來的成長經歷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我不能說我的世界觀價值觀都來源於此,但你知道,越是不容易看到或者聽到的東西,就越會讓人重視。
這就是我為什麼在看到《海盜電台》的第一個鏡頭,那個小男孩把收音機藏在枕頭下面深更半夜偷聽海盜電台的時候,會覺得那麼熟悉和親切。那些古早的日子,需要一個手電筒在被窩裡偷偷看禁書的日子,在抽屜里藏著自己寫的偵探小說不讓父母看到的日子,看《中國大歷史》聽**之聲,偷偷看動畫片的日子。那些在公海上,向全英國2000萬搖滾樂迷播放政府禁播的搖滾樂的DJ們,是那個時代的星星之火。一箱一箱知名樂隊的黑膠唱片,一段一段在今日聽來稀鬆平常的搖滾,連「F word」的出口都要受到那麼大的阻力和反覆,人們向傳統宣戰的炮火從來沒有停過。
這部影片不是一個懷舊的故事;這種新鮮和傳統、開放和禁錮的對抗是跨時代的,即使有父母的禁令,統一的課本,我們也可以以各種形式接觸到牆外的事物,而這種事物給人帶來的活力是無與倫比的;所以,即使大片的域名被關閉,大量的網站被牆,大批的樂隊被禁止,這些不讓我們聽到、看到、讀到的東西也總會有一天傳播到我們這裡。只要有一個海盜電台出現,它將贏得數以億計的觀眾。對海盜電台的渴求是人的本能,正如亞里士多德的洞穴人看到外面的世界一樣,當他知道外面的真實世界是如此絢爛多樣的時候,他將不會再回去。
在紙張時代,那些被禁的書,總會在民間以手抄本的形式流傳;在收音機的時代,英國政府不播放搖滾樂,所以就有了海盜電台(或者應該成為盜版電台?);在網際網路時代,我們有了境外網站白·名單,我們現在正缺一個海盜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