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never saved anything for the swim back

我上中學的時候在明珠台看過一部電影。因為廣告的原因看的斷斷續續。電影的名字和內容我後來已經忘了，但是裡面有一段場景我一直記憶猶新。

有兩個年齡相仿的親兄弟。弟弟天賦異稟，自認各方面都比哥哥優秀。他們從小就喜歡在海邊比賽游泳，看誰能游的更遠。哥哥從出生就被發現心臟有問題，而弟弟的體能也更好，所以一直在比賽中獲勝。哥哥離家前一天，他們又比賽了一次。但是這次哥哥游的更遠。

很多年後，兄弟再次見面。兩人回憶往事，弟弟並不認為他當年輸給了哥哥。他只認為他輸給了自己。於是為了證明白己，兄弟兩又來到同一個海邊，兩人再次游向大海深處。

當他們距離岸邊越來越遠時，弟弟對哥哥說：我們游的太遠了，已經看不到岸了，（可能回不去了）。哥哥問：你想放棄了嗎？弟弟說不。於是他們又繼續向前游。終於，弟弟再次停了下來。他說我們一定要往回遊了。哥哥說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游到對岸。弟弟說，哪裡有對岸，你想游多遠，把我們都淹死嗎？哥哥對他說你知道我怎麼作到（贏你）的嗎，我從不給自己留回頭路（I never saved anything for the swim back）。

今天，再次有機會看到了這一幕。時過境遷，當這熟悉的一幕再次在眼前閃過，我的眼睛有點濕潤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部電影的名字叫：GATTACA。

回到之前的故事：弟弟聽了哥哥的話，陷入了沉默，開始驚慌起來，他想往回遊，卻力不從心，開始向下沉。最後哥哥托著弟弟游回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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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感動了我？我說不清。一點不完整的想法：一個人能走多遠，他的能力決定了一部份，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的決心。這不是編劇瞎編。跑過馬拉松的都應該有體會。而且這個觀點王安石幾百年前就在《游褒禪山記》里闡述過。摘錄如下。（高中的時候，這篇文章是要求背誦的。）

「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於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致焉而不至，於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予之所得也！」

人生就像在大海里游泳。很多時候人們都想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但是人生其實是沒有退路的。這就好像張國榮在阿飛正傳里說的，我們改變不了過去，哪怕只有一分鐘（注）。即使你退了回去，時間是不能倒流的。人生的任何一個岔路口做的選擇在你的生命里都只能有一次。所謂退路不過是另一個前進的方向。當人生不如意的時候，回首往事，很多之前的選擇就變成了張愛玲筆下的白玫瑰紅玫瑰，或者是Robert Frost所感嘆的」The Road Not Taken」。而GATTACA告訴我，也許人生就應該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也許這樣才能走的足夠遠。

註：「 一九六○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點之前的一分鐘，你跟我在一起。我會記得這一分鐘。這是一個事實，我們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