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導演的一些p話

Adam Elliot：總有一種理由讓你內牛滿面



某天。我和朋友的對話：
-你愛看動畫片兒嗎？
-不愛，我都一把年紀了。
-我說的不是《大嘴巴嘟嘟》或《喜羊羊》那些！
-那你說的是《獅子王》和《飛屋》之類的？
-不，我說的是《瑪麗和馬克思》。
-據說不錯。
-嗯，我看哭了。
-至幹嘛？你真矯情。
-你看完了再來下結論吧。

 

第二天，朋友看完了《瑪麗和馬克思》。
-我也看哭了。
-你真矯情，哈哈。
-看動畫片兒會哭的爺們兒才是純爺們兒。
-你為什麼哭？
-友情。一整面牆的信，仰拍的慢鏡頭，太震撼了。

 
《瑪麗和馬克思》（下稱M&M）的故事梗概相當無趣，看一眼就能聯想到自己在螢幕前睡著的情形。
即便如此，我還是找來看了，因為導演是亞當·艾略特（下稱AE）。
《M&M》是典型的非典型動畫。
它的海報不走尋常路，能讓人立馬從一萬張動畫片海報中分辨出來。
海報和導演給人的感覺一樣：黑得不見五指的底色，醜陋的黏土造型，再加一點紅——黑色動畫，溫暖細節。


用一句話點評這部動畫片的話，我想說：
誰他媽脫了衣服沒幾個槍眼；誰的傷疤沒他媽用立邦漆掩蓋過？
據說，這部黏土動畫改編自真人真事。男主角Max說了一句話：I want to be anyone else except myself（我想變成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如果看過AE的其他動畫作品，你就會在Max身上，看到很多似曾相識的細節，比如在脖子上掛一個小本子，上面寫滿了無厘頭的冷知識；動物經常朝他做出不友好的舉動；自卑甚至自我否定；和多數人類無法溝通；無可救藥地孤獨。


AE塑造的黏土人物造型總是醜得很有特色，比如《裸體哈維闖入生》的男主角哈維：禿頂，腦袋上有一道巨大的傷疤，青蛙眼，眼袋像文胸一樣顯眼，招風耳，贅肉纍纍，頭大身小。總之，AE塑造的老男人足以毀滅所有女花痴的激情和幻想。他想表現的，只有——不完美，不完美和不完美。
AE對女主角的塑造也一樣，關鍵詞只有不完美不完美和不完美。
這就是普通人的常態。
我們看電影都愛看俊男美女，為了意淫，為了逃避現實。但AE不會滿足你，他會讓你看到他，也會讓你看到自己。
在《M&M》裡面，我看著瑪莉長大，就像看著自己長大：弱小，充滿幻想，自卑，善良，腦子裡充滿不被人理解也不解釋的怪念頭，無來由的暗戀，挫敗，膽怯，最後甘於平庸。
Max和瑪莉如果帥氣漂亮，就會像納博科夫和他的洛麗塔，或宋思明和他的郭海藻。可惜他們只是不完美的普通人，所以他們沒有姦情，只有持久的單純友誼。
我們看到的姦情太多，真情太少。於是我們偶爾會為這種友誼流眼淚，也許是廉價的，但絕不是矯情的。
18年後，瑪莉跨越國境，第一次去探望Max。她看到的是Max安詳的屍體。

 
導演AE是個邪惡又溫暖、早衰又天真的怪才。他給你一個黑暗的基調，配上淡定到令人抓狂的旁白，但一些荒誕和無厘頭的小細節總能讓人會心一笑。
《裸體哈維闖入生》用23分鐘濃縮了小人物哈維的一生。這個倒霉得近乎扯淡的難民，有種讓你想哭又想笑但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的能耐。
它獲得了2004年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獎。

 
我想，有必要精選一下AE在片中呈現的語錄——
→ 事實可以被忽略但它依然存在。
→ 鴕鳥的眼睛比它的大腦還要大」 、「蝴蝶用腳嗅氣味」 、「不管怎麼努力 大象都跳不起來」 （哈維他媽教給他的冷知識）。
→ 有些青蛙可以在凍僵後緩過來但人類不行（哈維的父母被凍死）。
→ 愛情並不能戰勝一切（哈維被切除了一個睪丸無法生育）。
→ 42%的人記不住他們的帳戶密碼（哈維把微波爐當做了ATM）。
→ 不要應為不笑而顧慮，我的嘴總來不笑，但這並不表示我的大腦沒有在笑。（Max）
→ 請收下我所有的「諾布里特」玩偶，作為我原諒你的見證。（Max）
→ Dr.Bernard Hazelhot 還說過，人的生活就像是一條很長的人行道，有的鋪的很好。有的，比如我的，就有裂縫，香蕉皮，還有煙屁股。你的人行道和我的很像，但沒有那麼多裂縫。希望有一天，我們的人行道交匯了，可以一起喝一罐濃縮酸奶。（Max）
→ 如果計程車倒著開，那麼司機是不是該給我們錢呢？（瑪莉）
→ 人生就像抽菸，一直抽到煙屁股。


 
PS. 導演AE本人比他設計的卡通人物好看點兒。
PPS. 內牛滿面之後可以變得更淡定。
PPPS. 動畫片是保持童心的一種方式，哪怕這些動畫片不是治癒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