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懺悔與救贖

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乃是他慷慨赴死前的平靜，默默地泡了澡，默默地理完髮，刮完臉，準備好合身的西裝以備壽衣之用，最終前往教堂，進行幾十年來的第一次也是人生的最後一次懺悔。年輕的神父與他隔著紗簾而坐，神父問及他要悔什麼樣的罪的時候，他說了三件，一是在公司的聯歡會上吻了妻子之外的一個女人，二是多年之前曾經逃過幾百美元的一次稅，三是沒有和兒子們在還有機會的時候好好溝通過。我當時很感動也很詫異，感動的是這位老人對於忠貞，道德與親情的由衷地尊崇，詫異的是他竟然沒有悔他在戰場上殺人的罪孽。正當我帶著狐疑往下看的時候，那個令我怦然心動的場景出現了，老人為了阻止年輕的陶前往復仇，而用鐵絲門把他鎖在自家的地下室裡，而自己前往慷慨赴死。那個鏡頭看似簡單，然而充滿了懾人心魄的人文與宗教力量：那倒鐵絲網門隔在老人與陶之間，就彷彿教堂懺悔室裡的紗簾一般，一邊是悔罪的人，另一邊是救贖賜福的人，陶大聲地質問老人，你殺過人，你知道殺人的滋味是怎樣的？老人痛苦地在鐵絲網們的另一側說，糟透了，殺人的感覺糟透了，你永遠不可以讓它玷污了你生命的光輝！就這樣，老人保住了陶的純真和清白，而自己用生命換來了正義與安寧。彼時彼刻，真的很難說清老人是在救贖還是在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