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rke
2010-01-04 03:50:09
傾角
一直認為人們不應該接觸毒品的原因在於,一旦到達過某個過於絢爛或者輕盈的頂點,一旦從彩色肥皂泡一樣的光暈中回來,應該再也沒辦法忍受每天生活的波瀾不驚和滯鈍感。
就像抽慣了古柯鹼應該沒有辦法再依靠大麻度日一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簡單道理。
好吧,算我膽小鬼。
可是每一天又總有那麼一些需要麻痹和透氣的時候。像困在清早醒來氣息混濁的房間。
也嘗試過各種慣常的方法。酗酒。看電影和電視劇。跑步。練習樂器。所有不用跟人配合的消遣活動。
還有吞噬食物。
可是食物這件事,實在是讓人抗爭到沒有氣力。不管一下子吃得多麼撐飽,都會像潮水一般,一到時間,就無聲退去,不留痕跡,只剩下飢餓的感覺又像翻湧的海面一望無邊。所以有時候暴飲暴食,有時候又寧願體驗清醒的飢餓感。彷彿那是一直和自己不離不棄的貼心寵物。會記得定時定點返回看你。對它置之不理的時候還會用牙齒撕咬著引起你的注意。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樣子。常常在飢腸轆轆的午後想用冷的雙手撫摸這個小動物的腦袋。
最近是這麼混沌著過。餓了就睡。
才發現飢餓的時候夢裡的顏色開始斑斕起來。
密集地在空腹的下午做綿延斑斕的夢。醒來的一瞬間像是柔軟的著陸。常常躺著再待一會兒。也沒有非常努力要記住夢裡的種種。像是刻意要隱藏一個秘密。
「我不止一次懷疑,她在夢裡,另有天地,另有朋友,另有事業,醒著的世界,不過是敷衍我們。」
在廁所裡看小說看來的句子。
我的夢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大片的向日葵花田。也沒有淡綠色的牆壁。也沒有像水草一樣的長髮沒在流動的水裡。也沒有總是有大風的奇妙走廊。也沒有穿斗篷的漂亮小孩兒。
只是,後來,總是記得那些貼在窗戶上會隨著光線行走的字元。
以前有一段時間,總是會看見明亮的陽光束里小塵埃的彈跳。
現在,卻總是感覺到,漸漸淡去的陰涼光束,緩緩凋謝時的傾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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