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佳純情片之一

寒冷的冬日午後，看完台灣純情片《聽說》，感覺很像周華健在某廣告裡說的那句台詞，「胃暖暖的」。

怎麼說呢？從前我好像很多次地說過，對於「純情」之動人這事兒，個人從來有些心存疑慮。我的疑慮是這樣的：關於「純情」之所以動人，很多人的看法是，因為我們其實都曾經「純」過的，後來被世事冷暖歲月斑駁所侵蝕而一點一點的失落了，所以再後來看到「純」時就很容易被「失落」擊中。可問題是，我們真的曾經「純」過嗎？假如起初真是「純」的，從小到大的歲月中大致也一直都受著要無私啊要捨己為人啊要真善美啊之類的教育，何以卻一天天的就變得自私自利冷漠刻薄地「不純」起來了呢？事實證明，後天那些關於真善美的教育從來就沒有真的教育出多少真善美的人，倒是那種從一開始起就坦然正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西式教育，更不那麼容易讓人心理脆弱人格分裂。既然如此，難道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人之初的「性」其實本來就不「純」嗎？
因了這樣的疑慮，個人似乎向來就很難被純情片打動。譬如那年看宮老爺子的《懸崖上的金魚姬》，很多論者以為「返璞歸真」、「純真動人」，偏生我卻看得寡淡如水，以致於多少有些疑心，世上所有的純情，不過皆是陰鬱之人虛構出的精神鴉片。

但這次真的不一樣。儘管早已隱約猜到結尾那個歐•亨利式的最大包袱而沒有感到多大的驚喜，儘管也多少有些被最後那句「愛情和夢想都是很奇妙的東西，不用聽，不用說，不用被翻譯，就可以感受到」酸到，可到底還是有，被故事裡那種不摻雜絲毫雜質的溫馨、可愛、樂觀氣息「暖」到的感覺，所謂沾衣欲濕杏花雨所謂吹面不寒楊柳風哦。
我琢磨著，這事兒或許可以這麼理解，就是：你曾經純情如今陰鬱了也好，其實從來都沒純過一直都陰鬱也罷，信也好，不信也罷，說到底，純情畢竟是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美好的事物之一。即使喪失或唾棄對美好事物的感受能力、不再覺得生命中有任何東西令人感動，事實上已成為現代性自由倫理的標籤之一，美好的事物也終究還是具有某種動人力量的，類似「就算世界明天就要毀滅，今天我也要種下一株小蘋果樹」的那種動人。
須知，如今這年頭，白描生活之醜陋的電影，委實也忒多了些，既然生活本來就那麼的一地雞毛，何必還要看電影來給自己添堵呢？有道是，電影應該像我們靈魂深處遺失的幻想，哪怕只是虛構的幻想，至少也可以讓我們在接觸的時候，體會到一些美好吧。從這個意義上說，2009年的金馬獎其實錯了，應該給《聽說》，而不是那部既糾結且悶蛋的《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