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致《Titanic》十週年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繁忙的閑暇，最大的消遣是翻《看電影》調節神經，卻發現最新一期有一專題是紀念《鐵達尼號》十週年，在一眾影評人和編輯的回憶中，我也不禁想起，真快，一晃十年了……

　　無心再去贅述這部電影對於影史或是中國社會什麼廣而泛之的意義，這種活兒有的是人做，只是作為七十末、八十後的一代人，或許泰坦尼克已經成為了我們成長中的一個另類符號而銘記。

　　那年春天，滿大街由初聽悅耳，再聽皺眉，三聽生厭，四聽濫俗的My heart will go on（後來經年再聽，已經搖身變成了高中清晨催學生們出早操的remix的disco，每當這時，我心中就泛起當年MV中席琳姐姐唱到高潮時歇斯底裡的手舞足蹈），鋪天蓋地的電影相關產品的地毯式轟炸，在女生手中傳閱的關於這艘大船的八卦雜誌、海報、明信片，讓我和幾個發小跟著這股風，從影碟店租回的三片裝套碟，現在還記得租盤的時候碟店老闆那神秘又曖昧的眼神。幾個初中一年級的小孩縮在小屋子裡屏神靜氣用才學了半年的英語生生啃下原版的英文電影，當然有字幕，而且當時碟店進貨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正規渠道，反而更讓那些委身於狹窄凌亂的碟店中的電影原汁原味。現在再去回想當時的印象，排除之後重看的體驗，最深刻的似乎就是看到Rose的全裸鏡頭時，幾個半大孩子紅著臉的害羞樣，或許換個提法更恰當也更科學：「焦慮」。後來覺得，這也許就是電影之於我們那幾個小孩的性啟蒙吧。多年後重看官方渠道正式引進的光碟，當年那讓我們感覺有一種聖潔之光撲面而來的美好場面被大大縮減，第一次讓我感嘆，有時正版還真未必如盜版，也讓我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閹割版本」（想到了現在正在熱映的《色，戒》），只是當時因為夠純真，確實沒有太多不健康的想法，看來，我們都是在別人懷疑的眼光里一天一天變壞的。另外，突然發覺我一直不怕被人知道的我對於身形富態的女生的迷戀，恐怕就是出於早年被人指為太肉的露絲姐姐那種對我來說近乎聖潔的美留下的永恆懷念吧。

　　至於災難場面，因為之前其實也沒少看西片大片，即使一直以來有媒體連篇累牘的向人們解釋那些數字模擬技術對於電影的革命性意義，當時我倒沒有太多的感覺和震撼。但是能和露絲妹妹的裸體在我心中有著相若感動和深刻記憶的，則是在遊客逃生時為了維護秩序向別人開槍，在所有人上船之後開槍自盡的大副，是在盡失儀態、尖聲哭叫的逃難人群中旁若無人，樂天知命的拉琴彈奏的小樂隊，還有那在船體下沉時虔誠禱告的神父，如果說露絲姐姐讓我領略了什麼叫做人體的美，而這些人則讓我隱約的明白了什麼叫做責任、淡定和信仰。很多人說我早熟，可也許正如某人對我說過的，我那只是天生有「慧根」，以致於隱隱透著「佛性」……

　　十年時光，白駒過隙，似乎瞬息之間便從身邊溜走，我也從那時青澀稚嫩的小孩變成了現在大學初畢業的「三無青年」，說留下了時光的痕跡似乎有點故作老成，但是《鐵達尼號》在如今看來，卻儼然已經是自己人生路上的一次啟蒙，一次洗禮，而且，那是承載著屬於我們這一代人共通的回憶和青春，如許真切。已經不需要去追究愛情故事是否過於煽情，更不用去嘲笑那些從小女孩到老大媽用幾成行為主義的痛哭流涕，能夠因為一部電影中的愛情擁有如此一份單純的感動，或許，已經足夠幸福。

　　而對我來講，最顯然的印記，就是從十年前的那次啟蒙與洗禮之後，開始一次又一次在為作文中使用一個詞——「恍如隔世」……


                                      ——2007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