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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嬰記--Rosemary's Baby

罗斯玛丽的婴儿/罗丝玛丽的婴儿/魔鬼圣婴(港)

8 / 235,427人    136分鐘

導演: 羅曼波蘭斯基
編劇: 艾瑞勒文 羅曼波蘭斯基
演員: 米亞法羅 約翰‧卡薩維提 露絲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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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楊

2010-01-18 08:39:02

上帝已死?!


刊載於《青年電影手冊》第一期

一本舊「時代」雜誌的標題在危險的處境中更加惹眼——「上帝已死?」這不僅僅表明了羅絲瑪麗的危險的處境,而且表明了既然上帝已經消失,那她就有必要再造一個上帝。尼采在《歡快的科學》中預言,上帝逝世的消息要經過一個世紀才能傳到我們耳朵里。現在那個世紀即將結束,但是這個消息卻是以新聞流言的方式傳來的。因為我們都首先忘記了是我們殺死了上帝,不明白和淡忘這一點使得我們不僅僅是缺乏消息,而是缺乏良心。
  但事實上上帝正是在現代主義演進的過程里「死亡」了。那個撒旦的兒子,羅絲瑪麗的嬰兒其實就是「上帝之死」之後的象徵性事實。上帝和魔鬼之間的不同是顯而易見的,上帝不用我們去尋找,我們和他之間是以誓約和無條件的信任為基礎的。相反,魔鬼需要我們去找他。魔鬼是做生意的,我們必須和他進行交換。現代主義推進的過程上帝不僅僅從日常生活,世俗的習慣中消失。而且是從人類的心中消失。商業社會已經過度到了極高的程度,事實上嚴格來說我們每個人都在天天製造我們心中的魔鬼。我們不斷的和他進行交易,情況是嚴峻的。有一天我們可能就有羅絲瑪麗的結局。以「愛」的藉口來背離歷史的善和正義——上帝的愛。羅絲瑪麗的糟糕預感一直都存在,但是當她採取行動的時候已經為時太晚。不僅僅自己出賣自己,而是與時代的恐怖隱喻不自知的合謀的結果。問題的可怕就在這裡,一個臨盆聖母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緩慢的成為惡魔聖母的。陰謀的勝利,不僅僅在於邪惡的強大。而在於在現代人心裡殘存的那一點點神聖的愛和惡之間由於力量式微而僅僅相差一條小溪的距離。
  
  
  波蘭斯基《羅絲瑪麗的嬰兒》的恐怖,沒有泛泛停留在庸俗的表面。他的恐怖性是將生活提煉到歷史恐怖的水平的結果。最終通過故事背後的可怕關係和自我處境,使我們在日常生活的外衣之中終於發現了殷紅的毒藥。人物的心理被外化於客觀實際之中,巫師的傳說和上帝的傳說之間其實是相同的。對於無知和自我消解的人類來說同樣無關重要,中心主義的逆潮使得兩個方面都化成新聞般的流言。這樣的時刻對於歷史的魔鬼來說就異常珍貴了。《羅絲瑪麗的嬰兒》裡面的陰謀的形成,輕而易舉。一頓晚餐以及晚餐後的聊天就足夠了。當現代巫婆和羅絲瑪麗在洗碗槽旁聊天時,兩個權利的擁有者代表「家庭」伴隨著飛揚的灰塵和煙霧就達成了交易。(在希區柯克的電影中,總是用香菸和灰塵來預示恐怖和惡的出現。本來的劇本是希望希區柯克來拍得)羅絲瑪麗剝奪了自己丈夫以「魔鬼」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夢裡的權利,一個虛弱的男性角色有時候不一定用他自身來「投射」。在《眩暈》中的那個虛弱焦慮的男性角色更多的是靠他自己生成的,但在這裡一個被自己妻子從夢境中(弗洛伊德會同意的)遺棄的男人,必須靠魔鬼和自己妻子的交合來表明白己的不在場,必須以男性尊嚴的出讓而使事業和財富讓渡於自己。如果說男性在做生意的話,那麼羅絲瑪麗的罪過就是一種母親的原罪了。他最終的神秘的妥協的微笑使得我們想到了康德對於生養子女的意見:無論你是否愛你的子女,你都得關懷他們。必須幫助他們成長才能達到你對他們的關懷。羅絲瑪麗最終才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可悲的是孩子已經被犧牲了。其他的陰謀合謀者不能最終完成這個結果,他們只能想辦法創造這個條件。最後羅絲瑪麗自己由這種原罪走向了黑暗的「神聖」祭壇。成為真正的黑暗聖母。講到這裡,《羅絲瑪麗的嬰兒》的恐怖的確實是特別和有力的,心裡的情節完全操控了現實的情節。影像背後的意義自然投射於影片之中,刻意淡化色差的攝影使得他看起來更像是那種具有「戲劇真實」的世界圖景。彩色的運用是小心翼翼的,只有在那對夫婦粉刷裝修的新房時才反應得較為明顯。虛幻的夢境在那一刻就已經通過導演的用色得以小心的呈現。當然我們也可以說:鮮艷的色彩在某種程度上和慾望這個改變糾纏在一起,交易的魔鬼總是用這一套把戲的。
  羅絲瑪麗在危險中的新髮型也值得一說。聖女貞德也留相同的髮型,當然中世紀的女巫被處死的時候周圍的群眾也同樣好奇於這種髮型。一個天主教徒成為惡魔聖母多少有些諷刺的意味,一個意義矛盾的髮型是所有人都有所震動。欺騙者和陰謀者並不喜歡而且感到驚訝,因為那之中聖女似乎顯現出來。而其他人似乎也覺得怪異非常,那股巫術氣味也異常嚴重。一位就要犧牲的母親,對宗教意義的善和惡異常敏感。同樣也證明上帝和惡魔與人類之間的距離是那樣模糊不清。這就是現代主義的處境。
  上帝已死?還是「上帝」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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