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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Peacock [2005]

孔雀/Peacock

7.6 / 1,129人    Germany:144分鐘 | China:136分鐘 | 244分鐘 (original length)

導演: 顧長衛
編劇: 李檣
演員: 張靜初 馮礫 呂玉來 劉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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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支羽

2010-01-29 07:53:09

《孔雀》:孔雀的屁股,玫瑰的刺


導演:顧長衛
主演:馮璤,張靜初,呂玉來 等

顧長衛的《孔雀》是泣血的,有一種清凌凌的疼痛。有人說,這是攝影在作祟。顧長衛從《紅高粱》開始就厭倦老謀子的華麗了,所以在《孔雀》里他要徹底樸素一回。然而這種樸素刺痛了我們,就像賈樟柯那樣固執。賈說,就是要刺痛給你看。——陸支羽

我把《孔雀》推薦給姐姐。她甩手驅逐了我,理由是文藝片太悶,不要看。於是,讓姐姐看「姐姐」的計劃便擱淺了。及至《七劍》那時候,張靜初(扮演過《孔雀》裡的姐姐)一下子很紅,再者,《孔雀》又榮獲了第55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銀熊獎,姐姐才回過頭去翻看《孔雀》。每次見張靜初出場,她都會重重地嘆一聲:「演得真好。」嘆到後來泣不成聲了,電影裡的姐姐卻欲哭無淚地強忍著,要強得甚於《後廚》裡的徐冰(一個「強悍」的女人)。
後來,在書店裡淘到虹影的書,《孔雀的叫喊》。便納罕道,孔雀真的會叫喊嗎?為何我沒有聽過?壓抑得太久了嗎?在沉默中選擇了消亡?
重溫05年的《孔雀》。那系攝影師顧長衛的導演處女作。張靜初飾姐姐,馮礫飾哥哥,呂玉來飾弟弟。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安陽(王超有《安陽嬰兒》,賈樟柯的家鄉則是汾陽。皆有「陽」字壓軸,覺得挺溫暖)。古牆殘破,有淡淡的炊煙。一個平凡的五口之家,有爸爸,有媽媽,另有幾隻家養的鵝。「姐姐二十出頭,是削瘦清秀的女孩,有一種清教徒似的氣質,但內心剛烈執拗,可以為了夢想狠得下任何心;各個二十三四歲,小時得病,落下輕微腦疾,但以為他笨的人,往往還不如他心裡透著明白;弟弟十七八歲,敏感、憂鬱,內心過於豐富,以致於人累得有些慵懶,這樣的孩子,未來捉摸不定……」
姐姐。她捋起衣袖給手風琴老人看臂上的傷疤。她說這是家裡人打的,很痛。目光卻狡黠起來,狡黠得近乎犀利了。冷眼看世界大抵便是如此。因為夢想很大,寫滿了現實的殘酷;身體卻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即使飛起來也逃不過現實的法眼。於是,我寧願相信是現實鞭打了理想,傷痕纍纍不過是她心靈傷口的外化罷了。然而,姐姐又很強大,有使不完的勁道。她便要繼續追夢了,張狂得像一出「秀」。姐姐展開雙臂仰躺在陽台上,床單在飄,飛機隆隆滑過,降落傘在唱歌。姐姐騎車去看跳傘,影像少有地展現了空曠。天高雲淡,是一片原野,降落傘纖韌如紗,罩住姐姐的身體。直到理想破滅,姐姐把一排送不成人的菸酒撂下河去,我們還是固執地不肯放棄,以為夢想生生不息。記憶中的故事裡有一頂巨大的降落傘。綁在車後架上,藍里透著白。姐姐孔雀般歡欣地叫喊著,努力往前騎去,降落傘鼓成好看的蘑菇形。姐姐便要這樣奔波一生了,像永不停息的紅舞鞋,沒有結局,到死都不會有。
哥哥。他手持向日葵走向他的愛情。他以為一步一生,嬌媚女人便成了他的女人。女人拒絕了,他也便忘了。姐姐和弟弟試圖毒死他,母親以鵝為鑑(喝了毒藥的鵝悽美地彎了一下脖頸,哀鳴而死),他卻看也不看一眼。離夢想最遠的人究竟是誰?難道不是各個嗎?甘願低於現實的哥哥,你是假裝一無所知嗎?為何活得那麼灑脫快樂?你可以騎車騎得大汗淋漓,任由弟弟用傘尖扎你的背,或者坐在人民公園裡憨憨地笑。你最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被庸人們諷為智障。智障不哭,該永遠揚著嘴角,像向日葵一樣燦爛地笑。有人說,微笑是人世間最美麗的表情。於你,卻是大智若愚的美麗。
弟弟。逃離的盛宴凋落在屬於弟弟的憂傷季節。他突然少了一根手指,回來說是小時侯就丟掉了,因為爸爸不止一次地在夢裡發火,揚言要剁他手指。事過境遷,他還是很瘦,帶回來的女人卻彌補了他的殘缺。女人身姿豐腴,有沾滿風塵的怯笑。昔日罵他「流氓」的父親睬也沒有睬他,恍如隔世。只有外人傳說著一些流言,說他去扒了火車,入了邪道。是啊,「挎掉的一代」說慣了,便什麼都無所謂了,真的便成令人嫌惡的「流氓」又能怎麼樣呢?回憶中的青石板小路,戳向哥哥的傘尖,飲鴆而亡的白鵝,藍色條紋的棉質汗衫,該喪失的都已喪失掉了。人在路上,心已迷惘。
孔雀。待眾人散盡,獨自開屏。它在審視自己嗎?為何不叫?

PS:我們發現,顧長衛的《孔雀》是泣血的,有一種清凌凌的疼痛。有人說,這是攝影在作祟。顧長衛從《紅高粱》開始就厭倦老謀子的華麗了,所以在《孔雀》里他要徹底樸素一回。然而這種樸素刺痛了我們,就像賈樟柯那樣固執。賈說,就是要刺痛給你看。
我們免不了會拿《孔雀》和王小帥的《青紅》作比。都是懷舊。懷舊本身便長滿了藝術的特質。這兩部佳作應時應景地填補了70年代影像的空白。唯一不同的是,《青紅》被賦予了個人的遐想,《孔雀》則蘊涵了一整個世界。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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