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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2008]--Claustrophobia

亲密/花非花/Claustrophobia

6.2 / 321人    100分鐘

導演: 岸西
編劇: 岸西
演員: 林嘉欣 鄭伊健 許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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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囤兒

2010-02-02 16:56:05

辦公室裡愛情,無始無終曖昧


文/滿囤兒


        「你們是不是去逛街?」
        「珠珠帶我去做足底按摩。」
        「痛的那種,還是不痛的?痛的才有效果哦!」
        「肯定是不痛的,生活就夠痛苦了,還花錢買罪受。我沒那麼勇敢。」
        「以毒攻毒,以痛治痛。」


        迷迷糊糊地起床,匆匆忙忙地上班,忙忙碌碌地工作,疲疲倦倦地歸家。快節奏的生活已經為都市一個特有的風景線。被這種生活狀態束縛的人們沒有時間去認識別人,了解別人,關心別人,而只能生活在自己特定的圈子中。學生時代,我們尚有時間去面對著同學。等到工作了,卻只有同事能每天陪在我們左右。同事成了一天、一週甚至一個月中接觸最多,也很有可能是僅僅接觸的人。在侷促的空間內人容易孤獨,甚至孤獨到連感情亦不再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而僅僅成了一種需要——需要打發時間,需要充實內心,需要讓自己在不經意間感到幸福和甜蜜。曖昧隨著這樣一種需要,以病毒的方式蔓延在每一間辦公室裡。


        香港金牌編劇岸西,就在她的導演處女作中為我們描述了這麼一場緣始於辦公室的戀情。這場辦公室裡萌發的愛情,無始無終,卻一直打著「曖昧」的標籤。影片的名字叫《親密》,倒敘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愛上一個事業成功的有婦之夫。當女職員愛上了男上司,當家庭美滿的男人發現喜歡上了另外的女孩,當男上司對女屬下的好感日益高漲,影片卻沒有一股腦推給人們一場乾柴烈火,而是遞出一杯幽幽茗茶。由疏遠變成親密,再由親密回到疏遠,正是那甜到憂傷,醉到心碎的曖昧。


        一年前,由於大廈火災,市場部經理湯少和下屬阿佩逃到樓頂,開始了第一次的單獨聊天。在一堆抱怨和安慰之後,兩顆心的距離被拉近了。在樓頂這個看似封閉而絕望的環境裡,兩人找到了可以讓自己感覺到溫暖的人,而這個環境恰巧是滋生曖昧的最佳土壤。


        十個月前,阿佩、湯少和球叔一起去見廣告商。阿佩和湯少無意間窺到球叔在偷偷買馬。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從此有了第一個共同的小秘密。湯少不自覺地把自己不喜歡高爾夫球的秘密講給了阿佩。秘密的分享,恰巧是培育曖昧的肥料。


        六個月前,部門應酬,喝多的湯少醉睡在副駕駛位。替其開車的阿佩對著他靜靜地獨白。阿佩此時並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話想講給湯少聽,卻又只敢在其熟睡時自語。當那些無意識的話語脫口而出時,曖昧的種子衝破泥土,發芽了。


        三個月前,頂著颱風在碼頭等著看湯少打球的阿佩終究落得一場空。湯少飛馳而過的車,讓剛破土的曖昧幼苗嘗到了現實環境的殘暴。縱使幼苗挺過了風雨的洗禮,也難免留下了那一划而過的傷疤。


        兩個月前,阿佩在餐廳偶遇了湯少懷孕的妻子和女兒,尷尷尬尬地裝作若無其事。阿佩知道自己已經開始不自覺地關心著一切和湯少有關的事情,也清楚地明白在湯少心中多容下一人的難度。曖昧不可壓抑地滋長著,帶著那道傷疤滋長著。


        一個月前,阿佩在碼頭遭遇颱風時認識的計程車司機小江來接她吃飯。阿佩、小江卻和湯少及其同學擠進了同一個電梯。狹小的電梯使得阿佩和湯少的距離被迫超越了最短的極限。曖昧已經長成,卻長過了外界能容忍的界限,傷口的漸痛使得阿佩開始另尋出口。


        一個星期前,阿佩找到了當年和自己母親有曖昧關係的醫生。她問他,是從什麼時候和媽媽開始關係不一樣了,又是什麼時候結束的。醫生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曖昧之傷已經無法遏制,阿佩努力地想從前輩那裡尋找兩不傷害的出口,卻發現前輩尚未自愈。


        今天,湯少給了阿佩一張名片,希望她轉投這家工資福利都比現在好很多的公司。一番激烈爭吵後,阿佩決然進入鐵門,把湯少和糾纏了這一年的曖昧重重關在了門外。曖昧的口子裂開了,沒有綻放花朵,沒有結出果實,只有一個形式上的結束。


        這段本已十分淒涼的故事,被岸西採用了倒敘的方式來講述,更平添了哀愁。開始是結束,結束卻是開始,不管是湯少還是阿佩,這段感情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會在什麼時候才能消逝,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時間縱軸上的一條線。正因每條線都有折有曲,才會在兩條線間偶有交集。平行的是友情,纏繞的是愛情,那欲觸非觸、欲碰非碰、欲粘非粘、欲黏非黏的就是曖昧。曖昧往往只在零碎的生活片段中若隱若現。深陷曖昧的兩個人時刻縈繞著彼此,低調寧靜平淡,卻又小心翼翼暗藏湧動。


        我們可以把曖昧抽象成這種距離上的概念。兩個人互相接近,不知不覺間就超過了個那看不見的第一個界限。自此開始,量變累積起來的感覺開始了質變的序曲。兩個人渴望更近距離的交談,希望看到對方更透明的內心,一點點前移,一點點靠近。終於兩人來到了看不見卻觸摸得到的第二個界限。他們發現,如果踏過這個界限一步,就會失去談話的身份與自由,對方的內心也會瞬間幪上磨砂的隔離。面對這最後的距離,人們不自覺地懷疑起自己的勇氣——是留戀不捨,還是等待一個「可能」的機會?


        空間上產生的問題,也許只有時間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在慢慢流逝的一天天裡,試著讓自己進入到不同的環境,接觸些不同的人群,聆聽著不同的旋律,梳理出不同的情緒。一段時間過後,也許那段原以為不可能忘記的記憶會變淡,心會變輕,天會變晴,人會長大……


        影片的英文名字為「Claustrophobia」,在《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中的釋義為「幽閉恐怖(症)」。導演使用這個詞,帶有極強的心理暗示意圖,隱晦而貼切地道出了片中曖昧情愫的來源。天台、電梯、汽車,這一系列的幽閉空間誘發了這場曖昧的飄然而至,而這一系列的幽閉空間偶遇,都因為他們兩人是同一個辦公室的員工。


        有老師曾這樣簡單地介紹「密室的尷尬」——如果把一個人和另一個他陌生的人關在同一個密室裡,他會很自然地低頭看地板或抬頭看天花板,儘量避免和這位陌生的人眼神相交。然而在同一個辦公室裡工作的人們,既不是陌生人,也不能天天頂著地板或天花板。在辦公室裡,人們總得培養感情,不是喜歡,就是討厭。感情濃至失控,往往就會帶來諸多問題。於是大部份公司都會定期組織個小活動。全體員工唱唱歌、吃吃飯、喝喝酒,妄圖能讓那些對其它員工心存討厭的人能夠一笑泯恩仇。對於那些心存喜歡的員工又該如何管理呢?真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命題。

        「有些公司規定,不准職員搞男女關係。」
        「那同性戀關係就OK啊?」


        阿佩不經意間的一句調侃,道出了辛酸和無奈。據聞很多公司都以「會降低生產力」為由,做出了如上的規定。而被其管制的職場男女們,也都會像阿佩一樣報之以嗤笑。誠然,任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感情生活當成情景喜劇一樣天天在同事面前上演,更不希望自己和心愛的人一同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是誰又能真正做到超然於室外,脫離這個與大家共存的封閉空間呢?在這個狹窄的辦公室裡,處處存在著擦身而過的心動,時時承載著稍縱即逝的目光。究竟是原則限制住衝動,還是衝動改變著原則?


        有部份現代都市人總想從婚姻生活中(不論是否甜蜜美滿)跳脫出來,尋找家庭外的愛情(或曰刺激)。社會上因此傳開這樣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不敢說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有這麼一段渴望獵奇的狀態,可追求新鮮、追求刺激卻成為了不少人生活中的調味品。正如湯少一般,既想維護和阿佩之間的曖昧,又捨不得家庭的溫馨感覺。湯少如若貪心,可能兩者都得不到;如若不貪心,則必需要捨棄其一。狡猾,不夠坦誠,又缺少情感積澱的職場曖昧,大多逃不過成為那枚被捨棄的棋子。


        你是否感慨,為什麼會有人比你早遇見他,為什麼她在你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他身邊。你是否感慨,為什麼曖昧在別人手裡是小幸福,而落在實心眼的自己手裡,卻變成了折磨。如果職員是墜入辦公室的精靈,那命中注定要被這個封閉的空間逼出一段職場曖昧。幻想中辦公室裡的愛情,正是現實世界裡無始無終的曖昧。正如片中不斷反覆播放的廣告詞——「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有時很近,有時很遠。」


原文刊載於《開啦 職場》電子雜誌,轉載請註明。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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