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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Departures

入殓师/礼仪师之奏鸣曲(港)/礼仪师(台)

8 / 55,616人    130分鐘

導演: 瀧田洋二郎
演員: 本木雅弘 廣末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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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寧

2010-02-10 08:35:02

《入殮師》:著墨於死亡卻為頌詠生


(芷寧寫於2009年3月18日)
   很多日本影人善於在影片中解讀死亡和人生,將一種東方式的情感和思考以及細膩綿長的內質貫穿其中,並不斷傳遞出直抵心弦、溫暖人心的力量。事實上,不僅他們如此,連深受小津影響的德國女導演桃麗絲·多利也悟到了其中精髓,在其執導的《櫻花盛開》中便以一種深刻而徹骨的方式,剖視著人類面臨死亡時的心理波動和對死亡本身的思索,而其中那場兒子為火化了的父親撿拾遺骨裝罐的場景,如同直視死亡和消亡的無情般沉痛,更令很多觀眾觸目驚心,且難忘。
   不同於多利沉寂哀戚的風格,瀧田洋二郎執導的《入殮師(Okuribito)》則更為出脫一些,可謂別具風味,當然它也有著悲慟沉鬱、哀婉緬懷的調子,但其在光影流轉之間點綴著諸多輕鬆且溫情的段落,讓如此沉重的命題閃爍出一絲絲或荒誕或和煦的色彩,如那個臉上印滿女眷親吻的沉睡棺中的老爺爺,再如當入殮師小林大悟(本木雅弘飾演)為一位奶奶亡者著白襪時,其孫女表示奶奶最後想要穿上白色長統襪,她笑著和大悟一起為奶奶穿襪,那笑容與此時融洽的氣氛相得益彰,彷彿超越了生死的悲慼。
   更為重要的是,《入殮師》雖著力於表現死亡,但其目的卻是為了迎接生,為了頌詠生的美好和恆遠,為此,片中多次出現了鳥群與飛的場景,彷彿昭示著自然界的週而復始、生機無限,甚至在澡堂婆婆去世後火化時,在爐子開啟的瞬間,小視窗中火光一片,驀地,燃燒著的棺木轉為水邊百鳥翩然的勃勃景像。
   誠然,死亡具有不可避免性,但其後更多的是新生,即便是灰燼也能滋養萬物復甦,一切終歸融於自然,這便是生命永恆的意義,一如奮力回溯至出生地淺溪中產卵而後死亡的魚兒一般,其歷程具有強烈的宿命感,甚至有那麼點生命短歌的意味。而女主角美香(廣末涼子飾演)腹中孕育的新生命則暗示出更多的希望,尤其是最後未問世的新生命和往生祖父之間的「碰觸」方式——代表心意的小石頭曾攥在亡者手中,將來會傳遞到新生兒稚嫩的手中。
   影片節奏舒適而有度,這或許和久石讓的配樂所營造出的貼合氣場不無關係,聽該片配樂,會對其中貫穿全片大提琴的運用產生相當的認同感,似乎大提琴從來都能傳達人類對人生和死亡的終極思考,其深沉渾厚、內涵豐饒的音色似是表述死亡之肅穆迷迭的上佳選擇。對此,看過影片《她比煙花寂寞》的觀眾、聽過傑奎琳·杜普雷演奏埃爾加《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的聽者或許會更為認同。故而,片中主人公小林大悟被設定為前大提琴手、後入殮師的身份,似乎這種設定更能表達影片對生死的關注和領悟。
   同時,久石讓也運用了極富感情表現力的鋼琴,讓大提琴和鋼琴在背景中交替傾訴。就像大提琴著墨於對死亡的述說,鋼琴是宣洩烘托情感的翹楚,事實上,雖然《入殮師》呈現著死亡,卻時刻再現著由死亡所引帶、所派生而來的豐富情感,從這個意義上講,《為逝者送行的人》這個譯名似乎更為適合,可以說,為逝者送行的人的真情付出、真誠態度,令入殮儀式顯示出別樣而鄭重的美來。
   片中有關入殮的戲份有很多,每場依情節需要而側重點略有不同,其中那場令懵懂入行的大悟徹底入迷的入殮被呈現得精準而細緻,社長(山崎努飾演)對亡者做入殮時所流露出的關切態度和莊重舉止,令大悟對這個獨特的職業開始痴迷——但見社長那雙溫暖寬厚的手輕柔地撫著亡者冰冷晦暗的面部和發僵扭曲的指關節,其動作如此輕巧柔和,彷彿生怕驚醒了熟睡中的人,令觀眾分明感受到了一種至親般的關懷。
   為亡者清洗、著裝、理容,讓其以最美好的姿態離開世間,雖然最終進入爐中都不過是一把火一掊灰,但這個莊重而親切的入殮儀式,卻彷彿是對亡者那或長或短人生的一種犒賞,社長總在蓋棺前說一句:「您辛苦了!」的確,在人生的路上,多是辛苦之人,入殮師的工作便是為其做最後的人間慰勞,並送行。
   影片對主要人物間的關係默默交織著或明或暗的線索,有的影影綽綽,有的不點即破,而有關片尾大悟父親的劇情則很容易在影片前半段就猜到,可以預知的是身為入殮師的大悟一定會親手為30多年不見且心存芥蒂的父親做入殮,也可以預知的是大悟終因自身的心路歷程而原諒了父親的曾經,還可以預知的是,那個代表親子間親情傳遞的小石頭會重現……雖然這些都是可以預知的,但當它們被營造、被表露時,卻也令良善觀眾動容,雖然這部份的呈現有膩滯之感。
   在周防正行的影片中表現過特質的本木雅弘曾經很不幸地被張一白在《夜。上海》里蹂躪了一把,此番看到素來出位的他得償所願出演了入殮師,不由得小欣慰一下下。當然,片中演技最為出色的還是內功深厚的老傢伙山崎努,至於,一向善於笑臉迎人的小廣同學,似乎仍需磨礪。
   似乎編劇小山薰堂在創作時聽的就是馬友友的大提琴演奏CD,故而將大提琴於情於心於人於形都運用得相對巧妙。影片還在特定的劇情中,採用了貝多芬的《歡樂頌》、勃拉姆斯的《Wiegenlied》和巴赫與古諾的《Ave Maria》作為主人公的演奏曲或聆聽曲,特別是後兩首曲子的使用,顯得頗為妥當,具有收放心緒並餘音繚繞的作用,讓影片更具有餘味。
(若聽久石讓為該片所作配樂之一《Memory》,或片中改編版巴赫與古諾《Ave Maria》,可去http://nicolew.blog.hexun.com/30710894_d.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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