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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轉角遇見愛--The World Is Big and Salvation Lurks aro

在世界转角遇见爱/在世界转角遇到爱/世界虽大,转角有爱

8.1 / 5,265人    Bulgaria:105分鐘 | Argentina:105分鐘 (Mar del Plata Film Festival)

導演: 史帝芬柯曼達瑞夫
編劇: Yurii Dachev
演員: 米基馬諾洛維克 卡羅柳別克 希斯杜穆塔弗奇耶夫 安娜帕帕朵普露 Lyudmila Cheshmedzhi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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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老六

2010-02-19 18:08:05

我承認,我看見滄桑


  
  「世界雖大,轉角有愛啊」。這是劇中主人公外公「百丹」的一句口頭禪,大意就如他在面對骰子被擲出的不同點數時所說:無好無壞,只不過看你如何面對。擲出骰子的技巧或者各有天賦,但至少我們可以學著怎麼去面對已經不能改變的骰子點數,從一部電影開始,從一次人生開始,至少那是別人的人生。
  很多人喜歡把電影比喻為紛繁複雜的人生百態,而本片就開始於主人公從母親懷中呱呱墜地:「這是我溫柔慈祥的母親」。
  電影的第一句台詞給整部電影描繪了溫情的背景,無論主人公日後如何顛沛流離,但他回憶的起點卻總是母親「自溺在書海與音樂中」的「一如她手織的花毯,徐緩且耽美…」。慟哭有時,歌舞有時,幸好一切的回憶都有這樣一個甜蜜的開始。
  主人公另外一個幸運則是擁有那位妙語如珠的外公,他的經歷表面上不過是一個在咖啡館裡「腦子裡只有棋」的普通老頭,可是卻在一次不經意之間,準確地說是在一場令主人公父親墜入噩夢的過程中,讓我們得知他那差不多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的往昔:一九五四年保加利亞的單車賽冠軍;一九五六年十月匈牙利革命時,率領學生搞反動,甚至炸藥去炸史達林紀念碑;歷盡百轉千回之後,在老年失去女兒女婿的悲痛中,還毅然決然地帶著自己的外孫——我們的主人公帶著一盆花和一瓶葡萄酒,共騎一輛協力車開始的喚回記憶之旅。當然,我們自始至終都明白被喚回的將不僅僅是主人公一個人的記憶。所以他可以驕傲面對外孫的抱怨不屑道:我的任務是舵手,更為重要。
  一個溫柔的母親,一個睿智的外公,但電影給我們的當然不僅僅是這些,推動世界的原因之一或許是主人公外祖母津津樂道的「糖」,但更多的還是整部電影最為濃重的背景甚至可以說成為幽靈的一個詞,一個現在已經已經變成歷史的一個詞來概括:冷戰。
  重提這個詞是多麼地令人不寒而慄,但回溯這段歷史我們似乎更該反省的不在那邊在這邊。在以冷戰之名豎起的鐵幕這邊,也就是所謂自己的故鄉這邊,家園這邊傳來的森寒刺骨:「同志們,我國慟失一位摯友,蘇聯秘書長勃烈日涅夫同志過世了,我們己派弔唁電報致蘇聯大使館,蘇聯與保加利亞…友誼仍永續長存」,在這種多麼熟悉的語調後面是全場職工近似痴狂的「***萬歲」,而我們想起的也許則是一九九一年蘇聯的解體的根源應該追溯到勃烈日涅夫執政時的經濟停滯。所以我們也明白了主人公父親為何倉惶離去,背井離鄉是最為瘋狂的孤注一擲,但此情此景,繼續做一個良民飽受欺凌還是做一個難民搏出生天?
  電影中描寫到難民的時候不可避免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國家,電影中主人公一家逃難的中轉站——義大利的難民問題。實際上難民問題也的確一直是義大利這個國家的難言之隱:一方面,本國人口出生率低、人口老齡化等因素造成義大利勞動力匱乏,義大利需要外來人口作為勞動力市場的補充;另一方面,由於在外來移民的接待、安置和管理問題上政策滯後,義大利國內滯留了大量非法移民,給社會的正常秩序造成了負面影響。政府在制定政策時常常左右為難。由與處於地中海盆地和北部歐洲之間,義大利的天然十字路口的地理位置是不得不面對在前線移民。而又由於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難民地位公約》中的"不驅回"(non-refoulement)原則,所以雖然每一個從獨裁鐵幕逃出來的理由都有權相信不會再被驅逐回那些危險的地方,但那個「斯佛查長官,」還是可以以他們是「惡霸與人渣…民主國家不需要騷亂」為理由讓他們「立刻給我滾離餐廳!在這等著腐爛吧」,所以無論是「芝加哥」還是主人公的父親都知道還得繼續往前走,走到沒有力氣為止。
  但電影高明的地方是並不僅僅裹足於對前東歐近似凝固的那種意識形態加以嘲諷,而是耐人尋味地在主人公父親所謂的新年新希望「祝你我和薩西可在西德重新擁有「自由,富有、快樂」後面勾勒了本片原著小說中那個近乎殘酷的拷問:「許多我的朋友以及親戚都懷抱著希望奔向西方世界,然而這種希望,卻如同他們混雜著外語和母語的說話方式一樣,同時也攙拌著鄉愁與困惑。留下或離開?我們該返鄉,還是強迫自己去適應不同的文化?出生和終老的地方,究竟那一個才是你真正的家?」,「梁園雖好,非久戀之家也」,而問題是「梁園」好嗎? 多年以後,電影中同為難民的「芝加哥」在和主人公邂逅之後大吐苦水:「你以為人在美國就不會死啊?命跟蒼蠅一樣,沒看電視嗎?好端端坐著吃漢堡喝飲料,就有人不爽,拿這麼大的槍進來,然後掃射」;而同樣在多年以後,主人公父親一心投奔的德國在另一部電影《竊聽風暴 Das Leben der Anderen》里被如此描繪:「這個新德國有什麼好寫的?沒信念可依循」;東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吃人,因為吃的不是人,是寂寞。
  主人公在歸鄉途中發現了自己幼年隨著父母逃亡時藏在難民營裡的小汽車,這就像《末代皇帝》結尾那個被溥儀從龍椅下摸出的蟋蟀罐,歲月可以消磨一切,但惟獨記憶愈久彌醇。「活在成堆的吸塵器紙箱中?像老太婆一樣成天怨天尤人?」的主人公回憶起終於來到西方的父母卻早已失和,母親以淚洗面,父親不知所終,而十五年之後的回鄉之旅卻半路夭折,致使父母迅速和自己天人永隔,「命運,就像你手中的骰子」這次技巧在哪裡?運氣又在哪裡?如果沒有這場喚回記憶之旅的話,這一切便也會像往昔那麼慢慢凝固,慢慢腐爛,慢慢讓人習以為常。當然,人生沒有如果。
  運氣就在於一個漂亮的匈牙利女孩對他說:「我昨天見到你,又帥又憂鬱,就盼著你來抱我…」運氣就在於他開始明白:「或許失憶對我來說並不壞,如此一來,你就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我們似乎看見不遠的將來又將有一位「「溫柔慈祥的母親」,我們開始慢慢明白主人公終於開始擺脫那些苦澀沉重的往昔,」活在此時此刻…活出自己」,「再玩,再輸,再贏…」於是,電影便終於到了最後一句台詞:
  「因為外公曾說過…世界雖大,轉角有愛啊」。
  我們都曾經有一位「溫柔慈祥的母親」,希望我們早日想起她,畢竟我們沒有患上什麼」回溯性失憶「,我們也不一定需要葡萄酒和協力車。我承認我看見滄桑,但更為重要的是我正從滄桑中匆匆走過。壓在心頭的往昔也好,壓在心頭的今天也罷,滄桑滿目,鬢白如霜,但在在滄桑的拐角之處,都有什麼呢?總會有些什麼,否則又怎麼能說「我承認,我看見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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