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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媛教育--An Education

成长教育/少女失乐园(港)/名媛教育(台)

7.2 / 138,794人    100分鐘

導演: 瓏雪兒菲格
編劇: 尼克宏比
演員: 凱莉墨里根 艾爾菲摩里納 彼得賽斯嘉 多明尼克庫柏 羅莎蒙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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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采采

2010-02-25 08:27:52

人生只需一一經歷


女孩因愛慕虛榮與中年男人交往,自以為通過捷徑進入上流社會,可後來發現男人有家室且是催花老手,於是烈女回頭,回歸世俗秩序考入牛津,過正常人生。

其實是一個庸俗而又虛假的故事。之所以庸俗,是因為塵世間不知道有多少相似的故事正在或者即將發生,虛假是因為,它的結局太輕巧,輕巧到生命好像一個塑料方向盤,隨便動動就能改變走向。但事實是,即使人生裝有塑料方向盤,那也是在一艘大貨輪上,一個沒打好或用力過猛,便是萬廈將傾,灰飛煙滅。

真的,人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買了票進得滾滾紅塵的人間,混夠了,要退票回你的天上繼續做天使。殊不知,上了船,就是一輩子,轉身後退,等待你的只有茫茫無際的海和越來越遠的岸。

年輕人嘛,總允許犯錯。總有人會站出來說好話,但是,你看見說這等話的哪一人會為你的錯誤買單?

珍妮出身寒微,有膽怯自卑對一切充滿恐懼但不妨在家裡扮老大的老爸,以及嫁錯郎便收心認命只將舊日美夢揣藏心底的老媽。可她自己確是個奇女子。年方16,氣質不俗,老爸一心想她進牛津,自認那是殺進上流社會的必由之途,她也懂得,門門功課優異並與劍橋畢業的拉丁譯文女老師心有慼慼。要緊是她並不書獃子,熟拉丁文,品味甚好,心有巴黎夢,不經意說出流利的法語,抽菸的姿態妙不可言,能和老男人不慌不忙交談,處處透著與周圍人如此不一樣的睿智和蒼老。不過她的笑真是16歲(也有人覺得她躲在房間裡的痛哭很16歲),粗莽、鮮活、像一波攏也攏不住的輕煙在天空底下一路搖漾開來,拂過你的臉,有一種懶洋洋的挑釁。男人都抵擋不住她吧。

果然,下雨天,David將頭伸出車窗邀她上車,說,我早想到你會擔心,沒關係,大提琴上車,你在外面走。

可是你把我的大提琴一併載走怎麼辦?

這把提琴多少錢?David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紙幣。

這樣的搭訕,也只有一個中年男人才能玩得出來。

珍妮偏過頭忍不住笑。他們的故事,就此開始。

外人看珍妮這樣的女孩,大抵都會感慨上帝造就她真是拿捏得好,方方面面都有,但絕不多給一分。所以,既然那麼漂亮的內心,家境上便粗糙一些。可是怕什麼呢,時間還未開始,一切皆有可能,更何況,她是這樣聰靈的女子。

可她自己著急啊。每個身處青春、尊嚴被課業打壓至爛泥的少年,不都如此著急過?他們咒罵著青春、咒罵著一切虛偽的成人,並且蔑視後者所建立起來卻要自己服從的重重秩序。

所以,當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單調乏味的青春期里,送給你10先令的鮮花,帶你去聽真正的音樂會,能和你的父母坐下來談笑風生,天哪,他擁有整個成人世界。更重要的是,他把你當做完完全全一個成人,追求你、吻你、帶你出入酒吧舞池拍賣場生日那天帶你去巴黎。你也抵擋不了吧。

於是,歡欣地與醜小鴨式的自己一刀兩斷,迫不及待地邁入成人世界。芒手芒腳地走在這截然不同的另一重天地,珍妮應付得來,她知道自己有多美。

但成人的世界哪有這樣好混,它有多華麗就有多虛假,有多光鮮就有多殘忍。

無名指上戴著戒指,一家人裝扮齊整去名貴餐廳,準女婿照顧有加關懷備至,好一個賞心悅目的良辰美景。可是,一切好到極致,人生便是在這個時候,顯現出敗落而不堪的嘴臉。

這個口口聲聲要自己嫁給他的,原來是個有家室的男人。珍妮哪受得了這樣大的欺騙,她畢竟不是沒有內心,不像別的女孩子,男人說不要來她便乖乖地如一隻京巴安靜地候著,珍妮不是,她最起碼也要追著問幾句為什麼,這是她的不一樣,也是幸運。

奇怪的是,珍妮的哭泣並未觸動我。當她默默坐在沒開燈的家裡,等待男人走進來向父母坦白,爸爸問,David呢。她轉過臉,窗外的光照亮她的臉頰,亮晶晶的,全都是眼淚。「他只是想從酒裡偷一些膽量罷了」,可是,這從酒裡偷來的膽量,也不過是讓這男人發動引擎,轉身離開。

接下來,你知道,就是珍妮如何發奮,從頭再來。無甚驚喜。

倒是兩個情節,想來有點意思:

珍妮見到D的朋友,責問:你們親眼看著一個有婦之夫和我交往,卻什麼都沒說?
D的朋友答得好,他不疾不徐:既然這樣說,那你看到我們偷那張昂貴的地圖,不也是沒說什麼?

後來,珍妮果真上了牛津,當有男孩子邀她共往巴黎,她非常快樂地答應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去過那裡。

看完電影,突然想起幾天前和別人聊天,說起一個出身窮困卻始終活在瓊瑤筆下不願醒來的女孩。朋友滿腹憐愛地說:「她最不應該的是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

刻薄如我,立時便笑了,十分不客氣地駁斥:「照你這麼說,誰該生在這樣的家庭呢?」

其實,關於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孩的故事,這個世界上一點不缺,問題是白馬王子稀少,且容易是冒牌貨,也有十分壯烈的,飛蛾撲火後或如願躋身上流,鄧文迪便是好例,當然也有翁帆一等比較拙劣的版本。但大多數頭破血流的悲情故事,都在滾滾煙塵中,被車輪碾得粉碎,沒有人愛聽悲傷的傳說,得以流傳的,永遠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的生活。

事實上,你我本就輕如沙粒,哪來如此多的慾求溝壑,且人生是早被設置好的定點遊戲,每個轉角都埋伏著相似的驚喜與噩耗,該來的總會來,又何至於苦苦追問,就像你想去巴黎,便總有一天會到達,無論身邊站著的是小腹微凸的中年男,還是年齡相當的少年郎,總之你在那裡。

當然,也有最厲害的,是那些規則之外的人,他們不玩這些遊戲,也便沒有這等煩擾。但大多數前提是,他們先經歷了花花世界,而後求得一種徹底的孤獨。正如珍妮也是到一個老男人的懷抱依偎了片刻,才雲淡風輕地面對囁嚅小兒的恰當愛情。所以,人生只需一一經歷,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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