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在紐約》不用同志的身份講人生

     看影片時不要焦躁，做好認真聽一堂人生哲理課的準備。這堂課很不同，是在演說的同時，進行了一次藝術化的命運剖解，把已故的英國同性戀作家昆汀.克里斯掛在牆上，帶著敬意，重敘他存在的意義。

   昆汀.克里斯出生於1908年的英國，生來就與眾不同。他喜歡描眉塗紅，穿艷麗的衣服，系一根用心搭配的長絲巾，常常駐足在鏡前，與鏡中的自己談情說愛。最早公開同性戀身份的人之一，在英國曾受到過不堪的凌辱與折磨。八十年代初，克里斯離開英格蘭，前往美國紐約，從此在異國他鄉，譜寫了另一種張揚而又沉甸甸的多彩人生。

   其實，上面的描述說得粗俗一些，這樣一個人不過是個異裝癖加超級自戀的男同性戀。但對於看過此片的我，要否認，一個有著深邃的思想的人，身外的光環多麼灼眼，另類的形與影只是個面具，精神才是傳奇。而對撞擊心靈的璀璨星光，只能透過各自精神收容所的天窗遙望。或許，我的感悟只限於電影中的克里斯，坦言，對於現實中的他知之甚少，但這不妨礙領悟生命在岩壁上攀爬的勇氣。

   而拍攝此片的導演一定深知其中的微妙關係，他成功再塑了一位睿智的藝術家，一位為堅守自我、隨夢流浪的老頑童，同時也用有效的方式規避了一大堆社會政治敏感問題，特別是對同性戀話題的粉飾，隱隱約約，拿定了主意，只打半邊鼓（旁敲側擊）。

  《英國人在紐約》擷取自克里斯的晚年生活，離開倫敦，飛向紐約，直到最後用「落葉歸根」的情節結束全片。沒有具體可窺視的愛恨情仇，出現的人與事，全部旨在洞悉他的內心思想。克里斯因一句漠視愛滋病的話險些遭到攻擊，而這背後，他卻為一位身患愛滋的畫家，在生命終結前找到了證明白我的機會。他因忠誠於自我，不肯妥協，與經紀人分道揚鑣。但有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離棄他，辦雜誌的斯蒂爾，年少時受克里斯影響的年輕人。要說「情」，他們之間的友情算得上是這部劇中溫暖的感情線索，除此都是點點滴滴的影響。總之，故事很簡單，說的就是人物的思想。

   倒是片名《英國人在紐約》，開始讓人費解，覺得名字起大了，或許又是老美在拿倫敦佬開涮。隨之馬上想到了Sting的《Englishman in 紐約》，沒想到結尾真用上了此曲，不知是隨了我的心思，還是真覺得有聯繫的緊密性，現在的感覺是，名字並不那麼糟。

   雖用有爭議的人物做話題，但我決定跳出使人喧譁迷茫的慾望城池，只在電影中讓我歡喜的清淨角落逗留。那的確也是這部影片所要演繹出的精髓，心平氣和地講一講人到底要做一個怎樣的自己。

   電影中晚年的克里斯是位幽默可愛的老人，當忽略掉現實中一場場高雅華麗的宴會，把舞台搭建在一個人或兩個人的演說秀現場，用智慧取悅觀眾，深刻的意義自然而然被帶了出來。「如果世界上除了你沒有別人，你會是什麼樣子？」無關性別與身份，不探討個別，只談大眾，遇到這樣的問題，就像開著燈的房間突然熄了亮，免不了瞬間迷失，當然拒絕庸人自擾也是好事，那燈就亮了，明暗之別而已。

   克里斯在強調人要認識自我時說：「如果你養了三十年的豬，暮然回首卻驚呼，『我本該成為芭蕾舞舞蹈家』，那是滑稽可笑的，對於此時的你，養豬已經是你的風格了。」概括總結，人要有自己的風格。要我從主觀意識引申，這種個性與精神在於不隨波逐流，不苟且偷生；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不做社會害蟲，也不做腐櫝的寄生蟲。當然，出自克里斯之口，完全可以用來標榜倫理道德拷問中的異類或特立獨行的非主流，問題不在於為誰解說，單單這樣的思想是進步可取的。

  「現在，我只代表我自己。」在整部影片中，這句話讓我感觸最深，是一句需用漫長的人生去體驗，並最終用勇氣驗證的話語。即使不處在風雨飄搖的動盪中，人生無需畏懼，就安逸的生活，起碼做一個一生用心說話的正直人，只代表自己，那也絕非凡人能做的事。

   劇情中，讓人感動的片段都聚集在了後半部，可能也是對「死亡」這最後結果的憐憫。斯蒂爾與蘇珊娜都恐懼克里斯的離去，他們害怕從此失去如此樂觀健談、可親可愛的老朋友，那種情感是完全坦露在外的，觀眾能夠很自然地融入到悲傷難捨的氛圍中。我們是凡人，自當超脫不淨凡人的情感，一個無害於他人的異類，反倒為身邊的人帶去了知識與快樂，那他是珍貴的。

   由老戲骨約翰.赫特來擔綱，這也是掃去短短75分鐘的單薄，呈現飽滿與厚重的原因。克里斯的一舉一動，老約翰把握得不僅精準，比較克里斯本人的樣貌，老約翰的演繹，更增添了堅毅、剛強的魅力。而且，轉換了電影的整體風格，人性的嚴肅探討，成了全劇的核心內容。

    這種內含著廣闊思考空間的影片不難看，內部不浮躁、不乖張，透著一股淡然。無論何種人，只有修養與底蘊才能提升他的價值，這話也不知有沒有跑題，而我是這樣認為的。

（佩服自己囉嗦了這麼多。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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