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典
2010-03-02 00:39:31
虛實交雜的兇殺案背後
虛實交雜的兇殺案背後
——談影片《卡波特》
看《卡波特》這部影片,幾次感動得落淚。是對死亡的敬畏,對承諾於現實和法紀面前軟弱不力的痛惜。
這位出生於美國南方鄉村的作家,本身經歷很多命運的周折,憑著一支筆桿混到《紐約客》的記者身份,再到成為知名作家。卡波特跟犯人派瑞講到自己身世,及為博得目擊證人的好感,而講出世人成見的可怕可恨——這其實是現身說法,降到自己身世的最初,用一種平等的態度與自己對象交流。
所以,這電影其實也體現了一種生命的平等。卡波特在自己好友哈珀·李面前如此形容自己和那個殺人犯的區別:我們就像從小住在同一個房子裡,但是我後來從前門走了,他則是從後門。意示同命不同運,他對派瑞這種情感也只有哈珀·李一眼看穿,她直截了當:「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卡波特本人外在看起來就是一個同性戀,娘娘腔,他的成見之說也就基於大眾對他的印象,實際上他就是個邊緣人物,喜歡在聚會扮演那種尖酸諷刺別人的中心人物,他的作品就充滿了尖酸刻薄的諷刺,那個著名的頭戴禮帽的霍麗小姐實際上就是卡波特本人的分身,他把自己的靈魂藏到瑪麗蓮·夢露的身上,但實際上電影史上只有奧黛麗·赫本留下了這個「合成」的身影。
卡波特在《冷血》中用了一種非虛構的小說形式,也即表明,他是他,不是別人。他表現的一切都是自己。而這部影片正是圍繞他採訪重大兇殺案嫌犯以及小說完成始末的過程,個人認為,他既在為兇犯爭取生存下去的時間,同時也是在為自己的創作爭取更多詳盡的素材,只有拖長時間,讓案件周旋與小說出版形成一種「和諧」的步調,一同抵達群眾關注的最高焦點,才能使得其作品在內容充實度上極大飽和,又使案件審核在新聞中造成一種無形的宣傳。也許他本人沒有意識到,這樣的作法是極其自私和虛偽的,但電影就是如此表現的,或者在誤導像我這樣的觀眾——說卡波特「愛」上派瑞,顯然言過其實,他不過愛自己的聲名和榮譽,但同時,他又具有一種職業演員的素質,始初,為了取得更多素材與犯人接觸,而後,他像演員在戲裡一樣脫不開身,甚至在好友作品的首映宴會也表現得悶悶不樂——他的悶悶不樂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懂,是深陷其中的困惑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在行將執行死刑的派瑞面前痛哭流涕了,這能算得上是表演嗎?是對另一個自己行將死亡的哀慟吧?倒是派瑞那種在死亡面前平靜的姿態感動了我,在死亡面前,已經沒有罪過和後悔,相較於卡波特那種令人感覺複雜的行為,派瑞對待死亡是真誠而單純的。他曾經甚至期望能通過卡波特的書來為自己脫罪,以自己人性的一面來博取世人的同情——這種想法實在天真,所以當他在報上看到卡波特新書朗讀會座無虛席,面對面質問卡波特的書名,後者還一味欺瞞。
你能憎恨卡波特嗎?
當然不能,對於死囚的生命,無人能過問,而卡波特本著寫書的衝動去過問了,而且一以貫之,本身這樣的行為就不可理喻。或者,我們只能把這部影片當作一種小說創作的模式和經驗之例,只有全身心投入,才會融入作品,將真實的道德良知以及個人經驗代入。
小說原本就是虛構與真實並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