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蒂斯之心》：開闊的眼不沉淪的心

（芷寧寫於2009年4月29日）
   人永遠贏不了時間，在時間面前，人類是弱小而無助的。雖說平時總哼唱著「Never Grows Old」，但畢竟年華老去的事實是無可抗拒的，好在還可以說，心是年輕的。
   在有關時間的感慨中，很多文學作品或電影語彙的表達顯然要優於本人無數，如科波拉的《沒有青春的青春》，又如改編自史蒂芬·金原著的影片《亞特蘭蒂斯之心（Hearts In Atlantis）》，通過神秘老頭泰德（安東尼·霍普金斯飾演）之口，史蒂芬·金一再剖白他對時間的感悟，如，「我們都是時間的俘虜、永遠的人質」，再如引用英國作家的語句，「本·強森說，時間是個禿頭老騙子。」
   「禿頭老騙子」這個比喻頗得人心，也頗得片中11歲小男孩鮑比（安頓·葉爾金飾演）的認同，小鮑比在乍見泰德時就心存好感，雖然他那個自我又自以為是的寡居媽媽麗茲（霍普·戴維斯飾演）對老人心存芥蒂，並做出了輕率的第一印象評估，「不是什麼好人」。事實上，泰德是個心底寬厚善良的老人，他不僅具有廣博的知識、思辨的智慧，還擁有神秘冥想的預見能力，他更有一顆溫暖包容的心，為躲避彼時的「胡弗控制」，泰德來到了這處位於康涅迪格州的僻靜小鎮，成為了鮑比的鄰居。
   有點羨慕小鮑比能在這個年紀就遇到能如此啟迪開慧的人，在泰德那裡，鮑比體會到了書籍的美妙、知識的樂趣、思考的意義、勇氣的價值和純愛的珍貴，讓5歲時就失去父親的他終於獲得了部份屬於父親才能給予的東西。當然，老師好，還需學生跟進，再淵博的老師倘若遇到一個心智不夠格的學生也百搭，小鮑比顯然有著敏而感之的一面，故而他聽得懂泰德的話語，當得起這個「忘年交」。
   更重要的是，泰德在鮑比成長至關重要的時段，促使他擺脫了他那個心智平庸母親的負面影響，「她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她能，那是她對你的威懾力，母親的威懾力。」這句提示令小鮑比猶如醍醐灌頂，他不再以母親情緒化的偏僻評價來看待週遭事物，特別是曾經對父親的誤讀。他找到了父親往昔的痕跡，如那張老照片，並在別人的口中得知了父親的真性情，而非老媽所編派的那樣。父親形象的重新確立，對於一個在父愛缺失環境下成長的男孩起到了撫慰激勵的作用，就這個意義而言，泰德幫鮑比找回了父親的形與神，並成為鮑比的精神之父。
   可以說，這段奇妙的緣份打開了鮑比的心靈和眼界，並令他有了自我存在感，擁有了獨立的思考和人格，讓今後踏上人生之旅的他具備了必需的勇氣和智慧，於是他的心靈之舟沒有湮滅於歲月的侵蝕和消磨，沒有沉淪於浮世。成年後鮑比（安東·尤艮飾演）的職業是攝影師，依舊是打開眼界觀察這個世界，只是多了個媒介——鏡頭來透視和凝固。在片中，總有大小鮑比透過波斯球面或觀察或拍攝事物的鏡頭，似在提醒人們獨立並多角度觀察認知事物的重要性。
   影片在呈現氣質上和以往改編自史蒂芬·金的作品並不相同，但依舊因情節而取勝，導演斯科特·希克斯以細膩而舒緩的手法，帶來了一部關乎心靈成長的微妙特寫。另外，影片保留了原作中語言的精彩，對白隨時充滿了文學意境和源自生活的經驗感悟，如，大鮑比收到童年夥伴離世消息時的畫外音，「回憶，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敲響心門，而且，你永遠不知道它會把你引向何方，你只能希望那是你想去的地方。」再如，將人類在長大前後對時光流逝的對比感，貼切拋出，「小時侯的想法很可笑，以為美好的生活會永遠繼續，現在想來，過去的歲月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還如，將歲月世事對於人心靈的磨噬以比喻的方式托出，「年輕時擁有如此美好的時光，以為自己生活在夢幻仙境，就像在消失的亞特蘭蒂斯，長大後，我們心破碎成兩半……」
   在真摯而溫情敘述的同時，影片還瀰漫著一絲絲懷舊氣息，一首首老歌不時地流連其間，將1962年的美國小鎮風情悄然綻放，如，當小鮑比眼巴巴地望向櫥窗里旋轉展台上心儀生日禮物自行車時，那首著名的《Only You》便響起，提點出心嚮往之的程度。而總被光影製造青睞的《Smoke gets in your eyes》（The Platters版）也多次出現，特別時片尾的徐徐襲來，讓回味和感受如煙似霧般實際存在，卻縹緲縈繞。
（配樂和片尾曲、最近似乎總提及的老歌《Smoke gets in your eyes》，這是The Platters版本的，若聽，可去http://nicolew.blog.hexun.com/32176910_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