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忠的兩面

       Kubrick 讓當時仍為夫妻的Cruise 和Kidman出演《大開眼界》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先是分別給兩個人寫了一封信，希望他們出演自己新片的男女主角。毋庸置疑，憑藉庫導當時在圈內如日中天的盛名，招至麾下是必然的。但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他非要一對現實生活中的夫妻扮演婚姻中精神與肉體出軌的兩面呢？

    無數導演試圖用影像來表現婚姻的忠誠和它的反面，我們也會探討精神出軌與肉體的不忠，孰更致命。而庫導用他的鏡頭表達了他對婚姻中兩兩性關係的解讀。

    當Kidman所扮演的Alice在不經意中和丈夫威廉斯說起自己曾經的夢境時，她不知道自己的夢囈其實正重重地傷害著這段感情。在夢中，她和一個素不相識的海軍軍官調情親熱。她說得很神往，眼神流離，彷彿這是真實發生過的。

    於是，在一個寒冬之夜，威廉斯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孤獨無助，眼神中很受傷害。期間，他遇到一個妓女，價錢都談妥了，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發生。但最終，他還是走進了一幢迷幻的豪宅里。在那裡，大開眼界的香艷故事正式開場。

    每個人都帶著面具，儼然一個化妝舞會。但是面具下面，則是赤身裸體肉慾的本質。極具宗教意味的形式感，祭祀般的紅衣主教，丁字褲包裹下的肉體，還有那一場群交的歡宴，都讓我們凝神屏息。

    當他有驚無險地回到家，卻發現在夢中哭泣的妻子正夢到和他數小時前經歷的如出一轍的場景。在這裡，我們不禁懷疑，難道是丈夫走入了妻子香艷華麗的夢境，所以他才遭遇了這一切迷幻的際遇。但接著，隨著身邊朋友的消失，舞會上挺身相救的艷女離奇死亡，丈夫確信這段艷遇的真實存在。

    丈夫想去尋找背後的真正答案，可很快他發現這一切遠在他的控制之外。他彷彿在被人跟蹤，他的行跡被人知曉，他很慌張，生怕自己的一次艷遇會給這個家庭帶來更多的不幸。於是，當那個舞會上的面具離奇地出現在枕邊時，他決定向妻子坦露一切。

    妻子抽著煙，平靜地聽著丈夫口中彷彿與自己曾經的夢境如出一轍的告白。這時，一切突然又回到了最初。一個精神的懺悔和另一個肉體的告贖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新的起點，他們又變回到了平等的天平兩端。一段婚姻得以繼續。

    庫導的用意是良苦的。他用很多的細節象徵了婚姻中的暗礁和警示。為威廉斯贖罪的艷女的死亡，還有那個差點和他交歡的妓女最終罹患愛滋，一幕幕彷彿都是婚姻不忠的後果預言。庫導沒有等到一切不可挽回，卻在尚有轉機前給了這對夫妻最後的救贖。

    顯然，庫導在鏡頭背後冷靜地講述故事的同時，他彷彿居高臨下地告誡世人，精神和肉體的出軌對一段婚姻都是致命的。這不禁讓我想起波蘭導演Polanski講述同樣命題的《苦月亮》。相比波導用兩對夫妻的來表現婚姻不忠的兩面，Kubrick選擇用一對夫妻的際遇來詮釋。孰更高明，各有說法。

    可惜的是，這部耗時兩年拍攝的巨製花費了年屆70的庫導全部的心力。這位傳奇導演拍完後不久就溘然仙逝。而Cruise夫婦在這部電影后，彼此就再也沒有合作，並於兩年後正式離婚，給一個時代的好萊塢金童玉女的童話劃上了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