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遠鏡對岸的通道

割斷生命的自由不是自由
沒有自由的生命不是生命

我的歲月在清流里消逝
我的全身已經裝束潔白 我已
洗淨了人間的 罪惡與糞土
我獲得了自由 而被賜名為
披甲祭祀中的一名 巴庫斯


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11月似乎總是潮濕的味道,那是一種屬於南方的氣味淡淡的憂傷淡淡的悵惘還有淡淡的安靜.我記得北京11月應該是風,應該是割痛臉頰的冷風.
每一天我看看天空有時昏黃有時明媚,看著陽台灑落的燦爛陽光覺得恍若舊世.
電視機總是演著各式各樣的生活,我看見天安門.紅牆黃瓦還有灰色街頭古舊的玉蘭燈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間面帶微笑.我說,北京真好,它真的很好.
可惜一座城市不能帶來美好的記憶多少是遺憾的.
所以北京是座不快樂的城市,至少對於我是這樣的.
夜晚,我讀書或者看電視,如同數以千計的人們那樣.
我的生活並不真的平靜,所以我很想能夠那樣.
我聽見夢裡自己神情陌生抬手放肆殺戮我聽見哭泣卻沒有看見那都是誰的眼淚...
醒過來,房間一片白光.
我知道,那都是幻覺.
在猛然閃現的瞬間,思量眼前這個繚亂世界,我根本毫不留戀.
我一無所有,並且也沒有什麼想要得到.
僅有的是一場場彷彿經過生命的殘夢.
那些在夢裡發生的歡喜幸福,那些在現世無法感受的醉生夢死.
這讓我可憐起自己來.
一個生命怎麼能夠蒼白到這樣的地步.
但是,我知道,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推開天台的門看著馬路上空蕩蕩的.
我想到的都是天安門....
我鼻子酸,但是沒有什麼大不了.

余華說那些斤斤計較去描寫生活繁瑣小事的作者難免讓人覺得本身就是斤斤計較.
還有那個沉湖的維吉尼亞 Woolf維吉尼亞·伍爾芙也無比悲觀的說道曾經散發光彩的帶有精神信仰的東西已經淪喪,沒有什麼作家還堅持著把那種超越生活值得承受的東西當做最後的堅持.她說,堅持信念....
可是我不明白,除去生活,我們還有什麼屬於本身所有.
缺失載體的深刻命題還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談論愛談論死亡卻不肯談論生活,這就是一個高尚生命所要唯一做的事情嗎...
我觀望生活,我坐而眺望著.
這樣,就已經滿足.
沒有什麼是需要仰視的,一切的偶像以及一切的道理都是死亡.
生命不必靠近死亡.

生命原本不是一場華麗的盛宴.
沒有什麼一定足夠震撼昏暗的心靈.
但是,我們可以感動可以同情可以痛恨最後可以選擇毀滅.
上帝有時並不友善,它需要祭品來征戰慾望橫流的人類世界.它的權威它的尊嚴它的一切都需要證明.所以,有人註定要成為悲傷的角色.
所以,有些生命,註定無法承重.
我知道.人活著就是事實.
這是最純粹的一個客觀.
活著,於是體會一切與活相關的滋味.

它們會再來,再度來臨嗎
那些漫長,漫長的歌舞
徹夜歌舞 直到微弱的 星光消逝

電影,我說可以隔離現世我說可以療傷止痛.
我觀看一場別人的故事走進那個陌生新奇世界.
我心身劇痛,真的,我心身劇痛!
我沒有聰慧的頭腦,還不能夠觸及那久遠的哲學真理.
但是我知道,我非常疼痛.
當鏡頭簡潔平淡的勾畫所有輪廓讓我漸漸走近悲傷的核心,我不可抑止的失聲痛哭.
沒有錯誤,誰都沒有錯.
愛的以及被愛的,都在承受.
我看著那個父親面孔沮喪,他說: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傷,我的兒子想要去死....
我看著那個線條僵硬的哥哥,他說:死亡不是暫時的,你的叔叔一旦死了,我們就再也不能見到他....
不能相見.
是的,這是死亡最致命的傷害.
可是,一個人究竟需要為了什麼而活著.
為了別人的愛,為了滿足那些愛嗎.
這是一部誠實的電影,它沒有僅僅動用高貴的善良優雅的景像.它帶來的更多都是忠誠的念頭.這讓我非常感動.生活總是蜿蜒流長,沒有什麼是禁得起推敲.不必,真的不必把一切都粉飾讓原本支離破碎的世界強裝美好或者醜惡.
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正如沒有任何事情一定可以得到解答.
自由不是高喊的口號.它需要寬恕.
無論死亡還是愛.無論為了他人還是自己.
自由,都太需要自由的機會.
  
是的,沒有自由的生命.不是生命!
我們的生命即便背負了多少來自他人的內容,也終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換取內心世界忠於自己的需要.
愛,並不是天經地義的理由.
甚至信仰也不能帶來平靜.
生命的尊嚴在於滿足自己,給自己一個願意接受的答案.
這個世界,早已沉淪.
一切還在苦苦留戀的,都是幻景.
希望,有時從來都不會出現.
奇蹟也永遠都是別人的故事.
我們能夠做到的,僅僅能夠做到的就是等待.
一場以死亡為終點的等待.

我們將不同杯共飲
無論是白水 無論是美酒......

他說,我想走過去撫摸你的長髮擁抱你親吻你...
但是,我知道他的絕望比想要死亡的心情更沉重.
最後,她沒有回來,沒有帶來她承諾的那場美麗的終結.
他吵鬧哭泣.
哥哥流淚說,我們為了你,都是你的奴隸...

當生命只能是一場虧欠,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悲傷更能夠殺死勇氣.
我知道,比任何人都知道自由有多麼重要.
自由,於是得到解脫.
自由,於是成全自己.
人生的謊言就在於無數滾動的小花火.一場情慾的追逐一段靡麗的童話一些曖昧的溫暖一個光芒四射的夢想...希望似乎就在轉角,你隨時都會和它迎面相逢.
但是,現實不容幻想.
生命最真實的往往都是傷痛.
人活著就會疼痛.

我的外婆告訴我,只有人活著才會有希望.
可是我的外婆沒有告訴我人究竟要怎麼活才能夠得到微小的那些希望.
我看著她雙目失明卻還摸索著照料生活.
我看著她的兒女都四散忙碌各自成家沒有人還以她為命.
我看著她手扶枴杖斜依在門前的梧桐樹上滿面皺紋目送我離開....
我無處次在悲傷的時候想念她,我說:外婆啊,你死了,這個世界還有誰會真的愛我啊....無數次想要逃離生活,我也說:外婆啊,你死了,這個世界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她活著給我希望,她死了也要給我一個假希望.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人活著才會有希望.
所以,我還活著,即便沒有什麼希望.

我厭惡一切隨意欺騙的人.
我厭惡輕易承諾的人.
所以,我以為那個曾經要給予他愛情的女人背棄了自己的言語背棄了他.
然而,悲傷再次湧來.
她沒有打開他留下的那封信,她僅僅問:他是誰....
還有什麼比遺忘來得讓人諒解.
她或者連死亡的機會都不再有,因為她或者已經忘記了生存忘記了一切的苦痛.
送信而來的她對她說:你住在這裡,真好...
我看著她轉臉掩飾的淚水,我看著她強來的笑容.
我覺得好溫暖.
人與人,原來並不僅僅是愛恨.
人與人,也同樣需要寬恕.
我同情一切沒有辦法呼喊的,我同情一切沉默無語的.
我看見太多四處流竄的感傷情緒,我想要找個人幫助我救贖我.
但是除了自己,我還能夠靠近誰.
沒有人願意來尋找我,所以,我依舊這樣沉溺水中.
帶著我無盡的想像還有無盡的悲傷.
  
我想作個誠實的人.
但是我卻不知道究竟什麼才是真的.
曾經我以為我知道,可很多時候,我卻一無所知.
我想作個美好的人.
但是我卻不知道究竟美好算不算做一種幸福.
所以,我沒有名字.
我以為,我只能以為,我是湖中的一枚水泡.
飄蕩啊,飄蕩....


2006-11-26 14:31:12 Sun